第三十九章 她终于想起来了
徐飘洋吃完了南瓜煎饼,又忙着收拾玻璃碎片。过悔看着她,站了起来。好像还需要一杯酒。这个女人,还有他自己,都需要一杯酒来安慰心灵。
鳗鱼、海囊、红烧泥鳅、鱼丸汤、鸡肠,小菜多得几乎压折了桌子腿。两个人坐在饭桌前,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几杯酒下肚,过悔依然没事,而徐飘洋已经醉了。脸早就红了,现在她不停地大笑。
“鳗鱼为什么叫鳗鱼?因为它慢吗?那么海囊又为什么叫海囊?”
“那么泥鳅呢?为什么叫泥鳅?”
听到过悔的反问,徐飘洋不知如何做答,只好讪笑不语。
“刚才你在路上看见碎鸡蛋了吗?可能是谁家打碎的,还不如送给我们呢。哈哈哈。”她笑了。
徐飘洋分明在笑,过悔却没有心思跟她一起笑。
笑也悲伤。
“你怎么笑得有点儿悲伤?”
“笑得悲伤?那我悲伤的时候应该很可笑了。哇,这可真有意思。嘻嘻。”
她笑得愈发叫人怜惜。
过悔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这么高兴,其实过悔是想告诉她,不要笑了,不要强迫自己笑,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但他只问了一句:“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让你笑个不停?”
“当然高兴了,当然高兴,你买了这么多下酒菜。对了,如此看来。你肯定很有钱,是吧?”
“不是。”
“怎么不是呢,爸爸有钱的话,儿子也有钱。二叔是富人,侄子当然也是富人,全家都是富人……不用交房租,不用分期付款买车,多好啊!”
徐飘洋一直在笑,却突然低下头去,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过悔有些担心,索性坐到徐飘洋这边:“徐飘洋,你睡着了吗?徐飘洋!”
“我今天退掉了飞往香港的机票。我真的去不了香港了,我好难过。”
吧嗒……大滴的泪珠落在餐桌上,闪闪发光的泪水打湿了餐桌。
徐飘洋的眼泪流进过悔心里,仿佛钉了钉子,他差点儿说不出话来:“看见你这个样子,我不禁想起在香港喝葡萄酒时的情景,一边看着深圳河。”
徐飘洋再次举起酒杯,过悔立刻抢了过来。过悔和徐飘洋开始争论,争了好久,徐飘洋又把被过悔抢走的酒杯重新夺了回来,一饮而尽。
过悔咂了咂舌头,赶紧掏出手帕:“你看看你,真固执。总体来看有点儿脏,不过角上是干净的,快擦擦吧。”
“哦!这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你不会想起来的。一个因为自行车发生故障而在街头痛哭的女人,是谁为她修好了自行车,还把手帕借给她用?”
徐飘洋呆呆地望着过悔,惊讶地合不拢嘴:“是你吗?真的吗?所以你总问我想没想起来?”
她终于想起来了。
“这不是很深的缘分吗?所以你不能把我推开。”
徐飘洋看着过悔笑了,过了好久才回答:“那要看你的表现了。啊,我爸爸每次喝醉酒都会为我做一件事,你也做做看啊。”
过悔沿着陡峭的山路往上爬,额头渗满了汗珠,伏在她后背上的女人却兴高采烈的唱着歌:“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自由的向往……”
她胡乱哼唱,曲调七拐八拐。过悔连声呻吟,把徐飘洋往上托了一下。
徐飘洋问道:“很重吗?”
“你的头像个石头疙瘩,铁胳膊铁腿,而且还吃了五盘菜。”徐飘洋的呼吸轻轻缭绕在她耳边,过悔笑着抱怨。
“不行,不行,不行,不管你怎么说,我绝对不下来,我不哭。”
“以后你完全可以哭出来,我是说在我面前,不要当着其她男人的面哭。”
“徐飘洋。”
“怎么了?”
徐飘洋的声音里明显带有一丝困意。
“你真的很漂亮。”
“我也这么认为,太出色了。”
过悔笑着抬头,已经看得见平房了。
为了不惊醒徐飘洋,她小心翼翼地爬上楼梯,轻轻地走进屋里,让徐飘洋躺下。过悔久久地注视着这个毫无防备的女人,然后到客厅躺下了。
“不要,真的不想走了。”过悔突然想道,于是翻身面向徐飘洋,轻声问询呼呼沉睡的徐飘洋:“徐飘洋,今天我就在你家睡了,在我数完三个数之前回答我。如果你不回答,我就当做你默许了。一、二、三,谢谢。”
过悔满意地看着徐飘洋,既然说到这里了,索性再前进一步。
“那么,我以后就住在这里吧。我数两个数之前回答我,一、二,谢谢。”
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过悔拿来枕头,平静地躺在客厅里。房门没关,他能听见徐飘洋的呼吸。呼呼……哈……听来就像摇篮曲,过悔很快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