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蓦然响起的脚步声将菁华从回忆中拉回来，她微微侧过头便看见走过来的师叔，连忙恭敬作揖道:“师叔早。”

师叔望着亭中对弈的年轻男女，嘴角噙着别有深意的笑:“看来归剑山庄很快就会有喜事了。”

菁华应的很快:“是啊，庄主和霍姑娘真是郎才女貌。”

诗书敷衍的笑了笑:“希望这门亲事真的能成吧。”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菁华知道，其实五年前的刺杀正是师叔安排的，如今这门婚事，他定会从中作梗，务必要防患于未然，他不能让师叔毁掉薛云寒想要的一切。

五日后，霍思离开山庄，薛云寒亲自将人送至山下，两人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情意，众人都看在眼里，而菁华静静地伫立在一侧。

临行前，霍思掀起车帘望着薛云寒，娇羞道:“云寒，我等你前来提亲。”

薛云寒笑着在她的鼻子上轻轻一刮:“你放心，等聘礼准备妥当，我就来提亲。”

直到马车驶出了很远，薛云寒仍旧远远目送着，那样深情的目光刺痛了菁华的心。她何尝没想过，像霍思这样的姑娘才是最适合薛云寒的，而她除了一身武艺，什么也没有。

之后，菁华有意无意的避开薛云寒，极少与他单独相处，而他刚接手庄里事务，整天忙得紧，也不曾注意到她的失常。

几个月后，庄里的事务处理的差不多了，聘礼也准备妥当，薛云寒毫不迟疑地向武林盟主提亲，双方自是一拍即合，婚期定在了金秋十月。

婚期定下的当晚，菁华本想独自在房里借酒消愁，哪儿知道薛云寒带着美酒寻了过来，她也没好拒绝。

菁华的酒量很好，但很少会喝的这么凶，一碗碗的灌入喉咙。

薛云寒看不下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酒碗，皱眉劝道:“你别再喝了。”

菁华脸颊绯红，双眼也是红的，她望着他笑得格外开心:“你成亲，我高兴。”

说不出的酸楚，随着烈酒一起灌入，灼烧着她的心。

喝到最后，菁华完全醉了，薛云寒扶着她，她无力的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襟，喃喃的说着什么。

薛云寒凑的近了才听清她在说:“薛云寒，我难受。”

他问她哪里难受，菁华没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胸口，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

这是自五年前死里逃生后，薛云寒第二次肯定菁华的眼泪。

次日菁华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她摇摇晃晃的坐起身，薛云寒立即扶住她，将早已备好的醒酒汤递过去，温声道:“你慢点儿喝，别呛着了。”

直到菁华喝下醒酒汤，意识逐渐恢复之后，薛云寒才淡淡的开口:“菁华这次迎亲路途遥远，师叔定会趁机下手，我希望你替贴身保护思思。”

他低垂着头没有看她，静默了片刻，才道:“我一定得娶思思，所以希望你拼了性命也要护思思安好。”

像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轰然炸开，菁华所有的思绪都理不清了，耳边只回想着薛云寒的话————拼了性命也要护霍思安好。

拼了她的性命……

菁华仿佛还没从宿醉中清醒，她睁着泛红的眼睛望着薛云寒，眼里的情绪像随时会翻涌的潮水，让他没由来地心慌。

不过他太了解她了，胜过了解自己。

菁华无声的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片刻后，笑容染上她的眉眼:“好，我一定会让霍思平安来到归剑山庄嫁给你。”

这是薛云寒要的结局，只要是他想要的，她都会竭尽全力送给他，哪怕是她的性命。

薛云寒只是沉默。

菁华离开山庄的那日风和日丽，薛云寒亲自为她送行，他不是不知她此去凶险，他仍说:“思思的安危全拜托你了。”

菁华弯眉一笑:“庄主放心，菁华定会将霍姑娘安全护送至庄里。”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直到归剑山庄已经消失在茫茫树林间，她才让强忍的泪水脱离眼眶。

从前她下山出任务时，薛云寒总会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平安回来，而这一次他没有，他只是说霍思的安慰系在她的身上。

这是她一直爱慕的少年啊，哪怕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权力和地位，她也愿意为他牺牲一切，甚至付出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