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逃避,逃避,你要逃去哪儿?你能去哪儿避?那是你逃了就能避得了的吗?你怕和别人相处,就不接触人了吗?你怕被人忽视就关上自己……”
“那我能怎样!我就是个废物,该死的废物,你让我去死啊!”
“啪--”
无意义的争吵,以一个响亮的巴掌结束,不知道是第几次的争吵以寂寥收尾。
邹颍捂着脸,任由那短发随意粘在脸上,眼睛死死的闭着,就连呼吸声也淡得难以听见。仰面,伍黎任有泪水滑下,浸湿衣襟,咬着下唇,时不时舔舔。有点儿,不知味。
高高的苇草的海洋,一点点消散,风一吹,连根拔起,河中的水蒸发,遨游的鱼儿变成骨头,渐渐被风沙掩埋。
伍黎不懂,为什么这个下午好好的在苇丛中玩耍,却成了这样,再一看,邹颍已经离开了。她长长地叹息,任由风沙吹拂,任由皮层皲裂。
邹颍睁开眼,又闭上了。眼角的泪,控制不住的流。
她恨,恨伍黎超出掌控,字字诛心,无法反驳,更恨自己,没了勇气,失了志气。
伍黎出来了,看着邹颍这副样子,她又长长的叹息,轻轻的靠在她身边,轻轻的抚摸她的脸。邹颍的嘴上不言,脸上却感觉好上的许多,不再火辣辣的疼。
不想理她,她依旧闭着眼睛。脸上凉凉的,身上也凉凉的,舒服的紧。伍黎见她眉头展开,呼吸渐稳,一副睡着的模样,有些牙疼,想再来上一巴掌。
渐渐地,吃饭的人回来了,喧闹的环境没有唤醒她一丝一毫,伍黎坐在旁边看起了《数学文化》。
干枯的草场,不远处有一座小小的两层的平房,曾经的小道已经寻不到一丝遗骸。细细的叶子,有些刺手。
静静的在草原中漫步,微风轻拂,秋日的花香轻飘,想停下来歇会儿,轻轻转身,巴掌呼啸而至。
邹颍懵逼的睁眼,什么也看不见,咋滴?
一动,绿绿的试卷滑下,飘出桌面。她弯腰捡起,动作缓慢且呆滞。刚坐直,又是一摞纸传递过来,她再次接过去,取一张又来一摞,再取下一张,再拿一摞……
无穷无尽,无休无止,机械的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重复着。
终于停下来,老师归位,课代表回位。一张一张的,依照着模糊不清的页码整理着。
嘻嘻哈哈的苦中作乐声,绕着邹颍走,不停下,不留下。她向着前面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张笑颜。
伍黎看着她,指着怀里的资料,又指着邹颍的桌面,竖起食指放在唇上,眉眼一弯,款款坐下。不自觉地,她关上了写满的本子,关上了那个充满苦难的小世界,转战作业。
依稀感受到某个人的视线,左看右看,尤玖在邹颍的侧颜上停顿一瞬,狐疑地收回视线,继续画着小人。
作为学生,最开心的是什么?莫过于在认知中提前放假!
一大早的结束了半生不死的早自习后,邹颍温吞的吃着早饭,时不时与伍黎来一场眼神交流,你看我,我看你,好不快活。
快活是快活,肚子一叫,啥都没用!邹颍十分不乐意的一口气喝下最后一口粥,盖上盖子,去了厕所。一出来,经过物理老师的办公室,腰肢向后一弯,又把身子给拉了过去,挂在门上,亮着眼睛瞧着里面的红底金字。
这是对联吧,啥?中午放假?还是看对联吧。
看着看着,从这边上来的尤玖也被对联吸引,做了左门框的挂件。
哇~
身旁一声惊叹,引来邹颍的侧目,她见着是尤玖,拉起嘴角友好的打了个招呼,离开了。尤玖刚回来一声,准备再说个什么的时候,视野中只剩下了邹颍的背影。转过头去,拉着一个小伙伴进去,近距离观察。
下午正常的自习时间,同学们如往常一般拿起笔,就见着许伯伯,手持白纸进来,立马起了小小的躁动。不过一会儿那个讨厌的年纪组副主任的声音在广播中响起,虽说中间读错了好几个字,或者说把一个数字练成了好几个数字,其他的都还令人满意,特别是从早上一直念到中午的,明日放假时间,盖棺定论,中午放!
好家伙,放假,随之而来的是什么?作业呀!
一张张一套套,一个科目,两套试卷,12套不多吗?好像有点多,多吗?也不多。在这群孩子欢喜的离校的时候,别人在干嘛?
他们依旧在学校奋笔疾书,在这群人或在熟睡,或在玩耍,或在读书写字的时候,另一群孩子已经离开家去到了学校,开启最后的冲刺。比你们条件好,上千百倍的人都在努力,你们又有什么借口?
这是Coli在不知道哪一次的课堂上说的。
不是借口,这里是乡镇,这里有这里的过法,那里有那里的活法没谁比谁好,没谁比谁差。
只是,你在炫到人家家里来,是否就有些过分了?
大课间一下课,刚拿到手机,还没捂热乎呢,各种各样的消息流从一个个教室飞向远方。
尤玖一拿到手机就开始和亲人们煲起了电话粥,邹颍一拿到手机,就给爸爸发了一条让他12点再出发的消息。无他,若是爸爸醒着,一定会回电话,若是……前一晚上熬了夜,也好多睡一会儿,不被吵醒。
点开微信一看,[邹颍们什么时候放假?]这条消息无比醒目,拿着手机想要分享这个小小的乐点,却四周无人。
见她又转开了身子,伍黎在她身后面色古怪,想说什么又没有说,闭上了眼睛。
上课了,不仅先前的地理金老师放了两节课的电视剧,Coli的进度也拉的飞快,转眼间就进入了电影环节。想回家呀,都想回家,没见着强哥的嘴角吗?昨天下午的时候都开始快上天了!
收拾好情绪,看完最后20分钟,心满意足离开教室,走向寝室。已经走了一个了。
她慢慢的收拾着,时不时看向手机。其他人或多或少的聊着天,只有邹颍,像是有个领域,别人进不去,她出不来。一阵铃声响起,她急速接起电话,听到让人安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