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就只留下她一个人了。她看着小说,时不时地把书包倒立,一件一件地装回去,又打开箱子,仔细的看一遍,没什么漏下的,又费劲儿的和上。
过了几分钟,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全部打开,再次一件件的放好。
摇啊摇,摇啊摇,邹伟摇下了天桥,在岔路口停下了。他看着前方看不见头的车糊糊,陷入了十分沉默。花上十几分钟,一点一点的把自己从里面拖出来,爬向南校门,曾经接送邹颍的地方,吐出一口气,打了个电话。
邹颍见着时间距离一点的全员离校时间越来越短,她也有些急了。一接到爸爸的电话,拉链一拉,盖子一盖,背上书包,拖着第七还是第八,还是第九次关上的箱子走上归家路。
过了十分钟,邹伟接到了热乎乎的小闺女儿,转了个方向,回家喽!
到了家便落入邹晓嫣的爪子。等她休息了一会儿,邹伟乐呵呵地走向厨房,她也就被拉上老二的房间,。虽然她这一个月是睡在奶奶床上的。
“这个是你的,你年纪小些,穿这个好看,这个这个毛绒绒的发饰是你的,配你这袖上的毛毛……”
“来,再看这个。”又取出两套扔在了床上,给邹颍指点着,又翻出发饰们,让邹颍过个眼影。
于是,细细的打理着,换上一套,邹晓嫣让她去看看自己,她自己也换上了一套。
邹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艳红的长裙,雪白的绒边,很普通的一套汉服,由老二送出手,意义便多了许多。
邹晓嫣穿着自己的暗红衣裳,牵着跑了神的邹颍下楼。一到楼下,就听见了让人不喜的声音。邹颍扬起手,一眼小星星的看着里面。
奶奶见着了心头高兴,连忙叫着邹伟出去照相,没有理坐在火坡上的三姑爷。听着老娘的声气儿,邹伟一拍膝盖,几下就冲出门外,给自己两个妹蛋蛋儿拍照。
瞧瞧这两个妹蛋蛋儿!等过几天老大也来了,三个妹蛋蛋儿穿得乖乖的,出去爱死她们!
奶奶看着,爽朗大笑,邹妈妈也高兴,只是眼中有些复杂。邹伟在外面,看着手机里那个笑的龅牙都露出来的小皮蛋,眼角都笑起褶子了。
邹嘉煜也下来了,见着他漂亮的三姐姐,大叫一声,扑了过去,挂着她腰上不放手。
转个眼,换上常服的两姐妹背着背篓,拖着凉鞋去菜地上了。走着走着,邹颍不愿了,非要和老二换鞋,她这个太硬了。邹晓嫣也好脾气的和她换,见她穿上了布满足底按摩的小刺刺的鞋,满脸精彩的表情,毫不同情的大笑,邹颍咬了咬牙,继续走。
一路说笑,到了菜地,见着一片翠绿的白菜,邹颍只觉得脚底有些冷。瞧瞧这个包的严严实实的,一刀砍回家,再看看那个像花儿一样开放着的,一副不怕霜冻的模样,又她看那个包的外皮都发白了,再不搬回家就要死在地里面的小可怜落入她的手中。
结果,邹晓嫣都结束了,她还在这里走一下那里走一下。
看的好笑,邹晓嫣把刀放下,看向一手抱着一个白菜左摇右晃的人,邹颍上了路,提起背篓,放在土坎上,一手一伸就背上背。
邹晓嫣乐呵着,指了指脸,走在前面。邹颍一愣,袖子往脸上一抹,一个泥巴印!傻笑着又擦了几下,跟上去,似乎这几日来的不正常的沉默从不存在一般。
拖着粘上了厚厚泥土的拖鞋,一拖一拖的跟在后面。抱着去了路边,去掉厚厚的泥土鞋底,邹晓嫣听着后面没声儿了,转头一看,呵呵一声,也去刮鞋底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就着昏昏的太阳走回家门,一听到那无法言说的声音,邹晓嫣在屋内就放下的白菜们,去挑了一双水桶,把白菜几刀切,剥开外面的几片叶子,放了满满的一桶。又放了几个大空瓶子在背篓里,裂嘴一笑,把脚上的硬鞋底踹向光着脚在地上治疗的鞋底的邹颍,扯着她又要出门。
邹颍猫了几眼50公斤一桶的瓶子,抖了抖身子,背上会装60斤水的瓶子们走了。家里停水了,这几天的水,大多是邹伟去几公里外的冷水井用摩托拖的水。
走过水泥路,走上土路,走上用粗粝的石头垫上的塌了的一方土地,走到最后几十米时,邹颍心中的小鹿突突地跳。天了呼,忘带眼镜的啊,这密密匝匝的,吓死个人!!
走下野草丛生的土地,时隔多年的触感回到脚下。邹晓嫣走在前面,一脚踏上,惊呼一声,向后轻轻一倒,被身体的本能稳住。
“好生点……”
尾声还未落下,又是一声惊呼。邹颍连忙后腿,心惊肉跳的盯着那个滑不溜秋的地方,引来一阵笑声。
抬头瞪上一眼,没好气地蹲下,睁大眼睛拿了几张干枯的粽子叶铺在下面,扯着草根,小心翼翼的试上一脚才下去。一路慢走,好不容易到了水井旁的小平地,放下背篓,蹲在一旁,洗着菜叶。邹晓嫣舀着水,做着思想工作--以家为本,不可忘本。
把白菜们蹂躏上个十分钟,装好水具就要往回走了。应邹颍的意思,邹晓嫣帮她背上背篓,这才又担上一担子水和菜往回走。还没走出几步,邹颍就开始哭唧唧的叫了起来。
“姐,姐,在漏水……”
邹晓嫣停下,检查了一遍,全都关好了的。拍了拍邹颍的肩,继续走。没走上几步,又叫唤了起来。
“姐,还在漏……”
见着二姐在找放下水桶的地方,邹颍又叫了起来,可怜兮兮的。
“姐,上去嘛,上去再说。”
好不容易上了路,邹颍立马放下背篓,让二姐检查。她自己在一旁假哭,摸着屁股上湿湿的衣服。
捣鼓一阵,邹晓嫣一拍邹颍的屁股,叫唤她继续背着回家。
“走前面还是后面?”
“后面走,前面都听不清你说话了。”
“好。”
………
一到家,邹颍首先冲向洗澡房洗脚,换上北京老棉鞋就想去火铺上,把屁股上的衣服给烘干。一见的老大爷似的坐在上面的三姑爷,兴致缺缺的去了灶台后面烧火。
听着他在那儿说大话,邹伟明着笑着表达不善,他也像是什么都不懂似的。前两年这个家中困难时从未来过,现下不会再找她他借钱,人就来了。
他媳妇儿,也就是邹颍她三姑,前两年一次都没来过。最开始时奶奶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能来玩儿,她推脱这个事儿那个事儿的一直不愿来。聊到这方面邹伟让他告诉老三,要来的话,初二就来,今年初八妈不过生日。
吃着饭,他一边炫耀着自家大女儿优越的未来,一边儿使劲儿打听邹晓嫣的幼师待遇,一副嘴脸实在难看。几杯下肚开始打趣起了身旁的邹颍,说话的时候走,邹颍放下了碗筷无处去,又坐了回去。
他一边带着丝丝不屑的说着,让她以后要孝顺父母,钱全部拿回家给邹伟。一只大手一边拍着邹颍的手臂,要不是隔了几件衣服,那大拇指都直接拍上了棉花。
不得不说,邹颍的三姑爷最让人满意的是,从来没闹出过什么私生子的事情,也算是可喜可贺了,虽然他还在问与他二女儿一个年级的邹颍是什么时候回家的,压根儿没关心过自家不是儿子的两个女儿。
僵笑几声,邹颍离开厨房去楼梯旁边坐着冷着,等他们吃完。又等她在火铺上玩了会儿手机,奶奶从外面进厨房告诉她,她把她床上的东西全部放在另一边,把床铺好了。
“他不是要回去吗?”
邹颍楞楞的抬头,还在想着之前老爸让他自己打车下去的事儿,奶奶一声冷笑,“他得下去……”
又就着他,说了一会儿话。邹伟告诉邹颍,“要是不爱听,就当他放了个屁。”
“在别个身边放屁,臭的很。”
话刚说出口,全部都安静了下来,只有炉中在响动。
邹伟脸色一沉,过了分把钟,扶起妈妈就出门上楼。邹颍心中一突突,看向奶奶,脸色也不好。
是我影响太大?……
邹伟心中叹息。邹颍对他们的敌意过大了啊……
邹晓嫣的房中,键盘声久久不停。工作了,每日的东西都多了啊~事儿是多,玩儿也玩儿了呀!
摇了摇脖子,伸伸手,向着最后一点资料冲刺。
你不能说爸爸偏激,他只是被那几个姑姑寒了心,硬是磨出了棱角。
这是洗菜时邹晓嫣说的。止不住的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