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

徐府

龙套“姑娘，明日就要入宫，姑娘早点休息。吧”

流云看着孤坐在书安案前的若婉，有些心疼。书案上摆着一个红木方盒，里面结成了并无规则形状的蜘蛛网。若婉盯着半响，有些自嘲地开口：

徐若婉“往日我从不信这些。可那年乞巧，我们捉了蜘蛛，第二天你查看过后，却不让我再看。原来，真是如此……”

乞巧节有一习俗，未出阁少女捉蜘蛛放在盒子里，若第二天结成满满有规则的蜘蛛网，寓意有个好婚事。去年的若婉也照例捉了一只，流云第二日先查看了一番，蜘蛛网结成了好几张，并不圆满。她若婉看了胡思乱想，故而藏了起来。谁知道今日却又突然让若婉见着了。

龙套“去年的东西，今年怎么会作数……官家素有仁德之名，会好好待姑娘的……”

流云权劝慰道

徐若婉“我之前怎么找也找不着，可今天，它就突然跑出来了。官家再仁德，我这辈子，怕是再也不会心悦第二个人了。其实后来我曾想过，就算不答应太后又能如何，左不过让太后心寒罢了。一时心软，却赔了我终生。可是流云我，不忍……”

若婉闭上眼，任眼泪从眼角流出，打湿了衣裙。她不贪图王权富贵，不爱慕官家天子，只是不忍那个要撒手人寰的母亲，因她而有遗憾而亡。

第二日。因国丧，徐府只在府中结了彩。若婉按拼品阶梳妆，后拜别父母。

龙套“婉儿，好好的。”

徐母泣不成声，因院内皆是宫人，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我握紧了自家儿女儿的手。

徐若婉“母亲放心，莫为女儿担心。”

若婉看着母亲伤感，觉得鼻子一酸。她一夜未眠，眼睛本就红肿，也不敢再哭，只得勉强一笑，冲母亲点了点头。

张茂则“徐娘子，时间差不多了。”

迎入宫之人，本事是与她相识的张茂则。他掩饰下眼中的不忍，走到若婉身边，打破断了母女二人。

徐若婉“若婉拜别，爹爹，娘亲。”

徐父此刻也红了眼，转过来了身。若婉撩裙跪下，冲父母扣了头。这礼本不合规矩。张茂则只弯腰扶她起来，未出声提醒。往后，父女怕是难相见了。

若婉最后看了一眼父母，在流云的搀扶下转头离去。

张茂则“官家口谕，徐修仪赐居仪凤阁。另有什么缺的，尽管来找我。”

张茂则骑马在马车边，小声同若婉说话，以转移她的注意力。若婉拿帕子擦了脸，颔了颔首。

徐若婉“谢官家恩典。”

若婉忽然抬起头，许是感应到什么，抬手撩开了一侧的帘子。街道旁，一公子着蓝衫，二人目光相接，公子笑着冲她挥了挥手。若是可离得再近些，若婉或是能看见他蔓满眼的红血丝。她放下帘子，拿手帕捂住了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

当真是卿卿我我。以后想忘记他，怕是再不能了。

因太后丧事，册封礼一切从简仅由礼部女官将册宝放于节案，若婉入宫，跪拜，后宣册，拜见皇后，礼成。赐居仪凤阁。

徐若婉“流云，什么时辰了。”

若婉换下宫服，头上发饰也由流云摘去，只用簪子吧把头发挽留了起来。

龙套“亥时了。”

若婉低着头，拨弄着案上的琴随意谈弹了几个音，便收了手。

徐若婉“嗯，那便……”

流云一眼瞥见门外的赵祯，慌忙行礼。若婉有些无措，她虽然已经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但也不想这么快就见到赵祯。

她收敛了神情，起身行礼。

徐若婉“官家”

赵祯“免礼”

赵祯笑了笑，挥手让流云退下。

赵祯“朕本该早来看你，只是事情有些多，耽误了一会子。”

赵祯走到她身边，牵着她到一旁坐下。若婉忍住了想收回手的冲动，勉强勾了勾唇角。

徐若婉“官家正事要紧。”

赵祯“你这眼睛怎么红成这样。”

赵祯俯身冲她跟前凑了凑，觉得她此刻像是一个兔子一般，有些可怜。

徐若婉“不过是跟父母分别，有些难受……”

赵祯“又不是见不着了。”

赵祯只当她有些小女孩的心思，不做他想。

赵祯“时候不早了……”

徐若婉“……”

若婉惊慌站起身，拒绝的话到了舌尖却又咽了下去。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赵祯看她低着头，红霞从耳朵爬上了脖颈，只当她是害羞，低头轻笑。

他当年想要的女子，终究是入了宫，从此可可以陪他一生一世。他也可以像大娘娘一样，心情不好时跟若婉抱怨，可以听若婉弹琴，可以让他她给细自自己排解忧虑。甚至可以，有一个孩子。

赵祯“别怕。”

赵祯走至她若婉身边，把她揽入怀中。姑娘身上一股梅香，不同于后宫之中的女子的脂粉泰太过浓郁，反而有些淡雅，只有离近时才能闻地得出来。赵祯不觉有些心猿意马。

“朕会好好待你。”

红烛摇曳，芙蓉帐暖

徐若婉"嘶……"

第二日若婉只觉得浑身酸软，她皱皱眉，喊了一声流云。流云早已在外间等候多时，听见动静便走到床前。

龙套“姑……娘子。”

若婉与她对视一眼，遂垂眸，不敢看她。

龙套“官家今日早朝，吩咐我们别叫您。不过苗娘子来了。”

徐若婉“那不早叫我。”

若婉忽然坐起，不顾全身酸痛下床。流云扶着她，拿起早准备好的衣裳给她穿上。

龙套“苗娘子也没来多久，您慢点。”

苗心禾“见过修仪。”

若婉刚收拾完到了外间，便看见了苗心禾。她们曾经见过，一个在后宫侍奉太后，一个是官家乳母的女儿。苗心禾大她几岁，但性格温婉，极好相处。后来被奉封为郡君，两个人才没有再见面。

徐若婉“苗姐姐。”

若婉上前伸手扶住她

徐若婉咱们两个还客气什么。”

苗心禾“那以后我可经常来，别嫌我烦。”

苗心禾握住着她的手，笑道。

徐若婉“求之不得。姐姐用早膳了吗？不嫌弃不妨在我这儿用些。”

苗心禾“我做了粥，你尝尝看。”

或许因为与苗心禾相熟，两个人从女工聊到了制香弹琴，至晌午苗心禾才依依不舍告辞。若婉心中郁结被驱走了些。深宫有人做个伴，也不算难熬。

郭后善妒，若婉自进宫恩宠不断，也怕撞到皇后枪口上，极少出仪凤阁的门。要不是苗心禾隔三差五来找她，流云都怕若婉憋出来病。

徐若婉“官家。”

若婉正在抚琴，就看到赵祯气冲冲进门，她只得停下，朝赵祯走方向走了几步。待走近，才看见脖子上几道红痕，明显是被抓伤。

这是谁有这么大但胆子，若婉心中一惊。

徐若婉“这是……”

赵祯“还不是朕的好皇后!同着朕面跟杨昭仪打起来……”

后面话赵祯没说，若婉也能猜到。怕是官家去拉架，反被误伤。她心中感叹，郭皇后虽然是太后指定，可性情跋扈，不得赵祯喜欢。这一次，怕是后位难保。

赵祯“真是，快给朕瞅瞅。”

赵祯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弯下腰。若婉定了定神，抬手轻轻碰了碰。

徐若婉“官家切勿让伤口碰水。”

赵祯“朕……你早些歇着吧。”

说完，迈步离了仪凤阁 。

赵祯“茂则，你说她今天什么态度。”

张茂则“徐娘子刚刚入宫，难免有些拘谨。”

张茂则跟在赵振身后，弯腰回到答到。

赵祯“朕看她不是拘谨，就是不在意。”

赵祯越说越有些气，抬脚把地上的石子儿踢远了。他回头看看仪凤阁的方向，又看向张茂则

赵祯“朕对她还不够好吗？”

张茂则“徐娘子性格内敛，就是担心怕也不会表现出来，等时间长了，就好了。”

张茂则嘴上安慰着赵祯。其她他心里最清楚不过。若婉对赵祯，尊敬，守礼，尽心。但眼中半分爱意也无。

赵祯“是吗？朕记得她在大娘娘身边的时候高兴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