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遇水则欢,我遇你心则动。
林涵跪坐在床上,将一串铃铛挂在床前。
叶栖坐在一旁,伸手碰了碰铃铛,铃声游荡在耳边:“你说,挂了这个就不会再想起来他了,是真的吗?”
林涵瞥了她一眼她憔悴的模样,睫毛微微颤抖:“真的。”
叶栖笑笑:“那就好。”
那天梦里,林暮光没有出现,那个披着光的少年,她还记得他眼睛下的泪痣在阳光下显得尤为明显,特别好看。
难得一个晚上没有梦见林暮光,叶栖睡的格外的好。
林涵想要过来叫她起床时,她已经坐在床上已经换好衣服。
看着她,林涵有些许的惊讶:“你起了。”
叶栖一笑,还是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忧伤:“嗯,昨晚睡的很好。”
林涵瞧了一眼被窗外的暖风吹的作响的铃铛,轻叹一口气。
走在校园里,叶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透露出青春清爽的气息,自从林暮光离开后,她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许是真的释怀了,才会拜托林涵去吉福寺求的那串铃铛,以求晚上不要再梦见他。
可是那不过是一串普通的铃铛,她既然没有再梦见他,也许是真的心里开始放下了。
“小心!”叶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个身影笼罩住,她出于本能,微眯眼睛。
沐散被篮球砸的踉跄了下。
叶栖缓缓睁开眼,一眼盯住他在阳光的照耀下的泪痣,本来想说声谢谢,最后变成:“我能要你一个联系方式嘛?”
沐散有些懵逼,但也很配合的把微信二维码亮出。
林涵皱着眉头,眼里带着莫名的抵触。
添加完好友后,叶栖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林涵一句话塞住:“快上课了。”
叶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不得已的告别。
一路上林涵也没说什么,她也猜到了接下来的发展,只是在叶栖中午和她坦白要去和那个男生一起吃饭时,提醒了句:“那个男生叫沐散。”
叶栖挑眉,她的用意,她心知肚明。
“我知道。”
沐散很有趣,很幽默,一餐午饭下来,倒是把叶栖逗笑了好几次,这一点,怎么也那么像他。
走在大街上,沐散会很自觉的把叶栖隔绝在里边,自己走在外面,看着这些小细节,她不由得回想起林暮光还在的时候。
好像也是这么。
路过一家甜品店,沐散停了下来,眯笑着眼让她在外面等一会。
叶栖看着他眼角的泪痣,有些恍惚,点了点头。
习风吹过,吹拂散叶栖的碎发,太久没处理而掩盖住实现的刘海被微风吹着飘拂,她微斜着身,白皙的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柔和美好,满是柔波的眼睛征征的看向蛋糕店门外捧着一块榴莲千层的少年,思绪万千奔来。
“你也喜欢吃榴莲千层?”她问,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少年抿嘴一笑,脸微红,些许的不好意思:“嗯,喜欢。”
说罢,突然想起有些人不喜欢榴莲的味道,他以为她也不喜欢,瞬间脸上的表情变得慌张:“你不喜欢嘛?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早知道等会来买了。”
“没。”叶栖看着他,想起林暮光刚开始在自己面前吃榴莲千层的样子,忧伤的笑了:“我很喜欢吃榴莲千层。”
沐散听她这么说,这才放下心来。
送叶栖回到宿舍,沐散站在阳光下,眼角的泪痣闪着金光。
叶栖不经意间抚上他的眼角,大拇指摩擦着那颗泪痣,苦笑:“你这颗泪痣真像他。”
话语飘进他的耳中,但他眼里始终只有她,温柔至极,致死方休。
叶栖以为,那天,他没听清她说的话,其实沐散听清了,也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而他心甘情愿被当做代替品,因为他本身就是个代替品。
后来,两人在一起了,沐散总是会带她去他带她去过的地方,玩他带她玩过的地方,他努力的做出一切都很像他的模样,让她沉沦在自己的温柔乡中,默默的住进她的心里。
在沐散以为一切都在顺利进行时,那天的聚会,打破了他一切幻想。
他不记得当时他的表情是如何的,只记得天气很不好,外面的风很大,深冬彻骨的寒风吹散了他的一腔孤勇。
在火锅店里,叶栖突然肚子有些不舒服,借口去上厕所,留下林涵和沐散独坐席中。
沉默了许久。
林涵开口:“沐散,你在故意模仿我哥。”
沐散手中的动作一滞,随后笑笑:“你哥?是谁?”
林涵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眼瞧着他,满脸的不屑:“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陪在叶栖身边?你终究不是我哥,她总有一天会离开你。”
沐散哼笑一声,筷子还插在碗里,与他日不同,他一改往日温柔少年的模样,变得令人发指:“要是你哥永远都回不来,叶栖这一辈子就只能是我的。”
“你怎么知道我哥回不来?”
“他死了,他死了,你说他怎么回来?”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平缓,但却难掩其中的怨恨和恶毒。
林涵就知道,他哥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这个人,决不能让他就这样逍遥法外。
沐散拿起盘子旁边的纸,优雅的擦了擦嘴角的油,眉梢一挑:“林涵,我希望你好之为之,我爱了叶栖七年,在她的身后七年,凭什么你哥一来就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所以他不能活。”
谈话结束,林涵掉下眼泪,心早已被他的话语弄的七零八碎,表情却还没变。
够能忍。
叶栖回来刚坐下,沐散就笑着开口道:“我们走吧,我今天不太舒服。”
望着他深情的眉眼,林涵只觉得,可怕。
她绝不允许一个伤害她哥哥的人还伤害叶栖。
自那一别,林涵就一直在查找证据,查找那天他哥哥出车祸时发生过的一切。
回到公寓,沐散先去洗澡,留叶栖一个人坐在客厅,她无声落泪,紧紧咬着嘴唇。
她没有久坐,反而去了卧室,努力的在沐散藏在衣柜里的保险柜试着密码,一次,两次。
第三次没开始,沐散已经从浴室里面出来。
叶栖听着开门声,吓了一跳,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若无其事的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擦干眼泪,一改刚才痛苦的眼神,变得深情。
沐散擦拭着头发,坐过去,一把揽过她:“叶栖,我们结婚吧。”
叶栖一怔,没反应过来。
沐散见她很久没有回答,瞬间做出失望的表情:“怎么了?不愿意吗?”
看着他那模样,叶栖居然破天荒的说了句:“好。”
“但是你就这么求婚,是不是有点太简陋了?”叶栖补充道。
沐散表情突然变得郑重,他从面前柜桌上拿出一张银行卡:“给你,这是我唯一的一张银行卡,里面是我这辈子所有的积蓄,这是我唯一给你保障,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多久?”叶栖反问:“你不是半年前才认识的我吗?”
沐散没有任何慌张的神色,很轻松的掩盖过去:“半年,也很久了。”
说罢,他站起身,往前走。
叶栖不知为何,主动从后面抱住了他,有些哭腔:“沐散,对不起。”
沐散一笑,完美俊逸的脸上露出笑容,带着水滴的发梢,落在脖子间,流淌,妩媚诱人。
次日,叶栖拿着那张卡查看了所有的来往账目,其有几笔支出账目非常大,但是收钱人却是他母亲。
他们家有钱,她是知道的,但母亲为什么需要他给钱?
一个星期后,他与她举办了订婚典礼,那晚,叶栖把自己第一次给了他,戴上了他买的求婚戒指。
两个星期,她在卧室里面装上了监控。
在他们订婚的两个月后,他们结婚的那天,沐散穿好西装的那一刻,警察来了,给他戴上了手铐。
林涵随后而入。
沐散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林涵,你这是什么意思?”
警察抢先一步回答:“沐散先生,你现在涉嫌一起命案,需要配合我们调查。”
沐散侧头,对着穿婚纱出来的叶栖笑:“你等着我,我等会就出来。”
林涵嗤笑:“恐怕,你出不来了。”
沐散转眼,看向她,一改刚才一副笑脸,变得阴狠:“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沐散,不要挣扎了。”叶栖叫他,早已泪流满面。
沐散眼眸一沉,一脸不可思议:“叶栖,你也不相信我?”
叶栖提着婚纱裙,站在沐散面前,眼眶微红,重重的鼻音:“沐散,自首吧,林暮光那件事是你,对吗?”
沐散着急了,想要去抓着叶栖的手,却被警察擒住:“叶栖!不是我,你不要相信林涵的鬼话!”
林涵呵呵一笑,凑近沐散的耳边:“你以为,那些证据都是哪来的?”
沐散难得的小心翼翼:“叶栖,不是你,对吗?”
叶栖不敢去正视他的眼睛,低下头,最伤人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沐散,你自首吧,证据是我提供的。”
沐散呼吸一滞,自嘲的笑,随后语气缓和:“叶栖,你爱过我吗?”
“爱过。”叶栖毫不犹豫的回答:“但那是在知道你伤害林暮光之前。”
“够了,有你一句爱过,就够了,至少我被你爱过。”说着说着,对叶栖总是带着笑颜的沐散,眸子充满泪水。
警察要带着他走,没走几步,叶栖就倒在了地上。
“叶栖!”林涵大喊,扶起嘴角带血的叶栖。
沐散转头,崩溃大叫:“叶栖!”他用力挣脱警察的束缚,冲过去跪在她旁边。
“叶栖!你怎么了,怎么了!”他抬起手带着哭腔:“快叫医生,医生啊!”
“不用了。”叶栖奄奄一息,手抚上他的脸,擦掉他眼角的泪痕:“沐散,下辈子,早点和我说爱我,不要藏着掖着了,我无法原谅你,更无法原谅爱你的我。”
“不用叫医生了。”叶栖一笑,嘴角流出血。
我爱你,但是我无法原谅伤害过我最爱的人的你,更无法原谅爱上你的我。
你说过和我长长久久的,我在黄泉路上等你,我们会长长久久的。
那年,不可一世的沐散叼着烟,站在校园的楼梯上,留着高马尾的叶栖背着书包,穿着校服,青春可人。
他原本没在意她,但就是这个穿着白色帆布鞋,眼神纯洁的小女生,递给她一颗糖,不怕死的把他嘴里的烟抽出来:“以后不要抽烟了,吃糖吧。”
高一的沐散,高一的许栖。
少年的爱执炬迎风,炽烈而哀恸。
大一的沐散,大一的叶栖,大四的林暮光。
他从开始许愿:希望她快乐,真的就希望她快乐。
到后来:“我更希望她属于我。”
我喜欢了你七年,用了一个月,让你属于我。
原来,早就开始,叶栖就没想过在沐散被抓的那一天活下去。
她怨恨这个世界,她无法想象没有沐散的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也不想每次看着自己,就想起是自己把他自己最爱的人亲手杀死。
同月,沐散开庭。
“沐散,你是否还有异议?”
“我愿意服从法律。”就那么几天,沐散颓废了许多,眼里没光,嘴角没笑。
最后他轻轻补充了句:“服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