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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天》

那些故事……

我想把我想得把我编的全都写下来,读给你们看,不管是编也好想也好,希望你们认真看呀。

1.

很小我就知道外公以前是国民党。记得小学应该是一年级,有一天中午吃饭,我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妈,你爸爸以前是不是坐过牢啊?”我妈二话不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我又懵又委屈,一顿大哭。我爸对我妈说:“小孩子不懂事,你这么做怎么行呢?”

从小到大我妈都很少批评我,更别说给耳光了。

我记得我妈当时有强调过一句:“我爸是好人。从来没做过坏事。”

高中时,家里有本地方战事回忆之类的书,有一篇回忆录里写了一句说我外公是国民党特务,也是从那里我知道了外公的名字:彭**。

2.

外公在1952年(根据时间轴推测)后隐姓埋名和外婆一起在湖北一个小乡镇上生活。如果不是有人揭发告密,他们的生活将延续着多么幸福美好。不过这样也好,不用经历文革。遇上文革那会是多么惨啊!然而,妈妈总说: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好人多。外婆只身一人带着两个女儿,邻里乡亲怜恤,文革中只是抄过两次家(抄得很干净),然后经常去上政治课。这已经是很幸运的了!不过妈妈说以前她经常代外婆去上政治课,一听到说要上课,心里怦怦跳,非常紧张非常害怕。

姨妈比妈妈大6岁,外公去世的时候妈妈才6岁。妈妈就只见过一次外公,具体长相很模糊了。我虽然没问,但显然应该是外公因病释放回家后见的,妈妈说她不敢叫“爸爸”,老是躲着他。广州亲戚都说姨妈长得像外公,外公去世的时候姨妈已经12岁了,可是她说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和外公有关的一切书信照片物品在文革中被外婆全部毁弃。妈妈现在年纪大了,开始忆旧,开始怀念外婆,想念外公。可是想念外公,甚至没有依稀的轮廓。妈妈想看看外公的照片。

她只是想看看自己爸爸的照片。其实以前有几个长辈多少都知道一些外公外婆的故事,妈妈慑于自己的出身一直保持沉默,也从来没有和外婆聊起过任何,她在刻意回避刻意隐藏。2008年,我大伯在老家帮忙负责修县志,他告诉我妈说,可以去为我外公平反,还可以领慰问金之类的。妈妈说,这么多年过去了,算了。妈妈在2000年以前都没有讲过关于外公的任何话题。

妈妈年轻那阵,因为出身问题,工作生活走了一些弯路。所以她一直把外公的事情压在心底,很久很久都不愿意触及。

2002年我大学毕业,妈妈带我去了广州。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她说想自己的爸爸,家里一张照片都没有。广州的舅舅姨妈们知道外公故事的人不多,提了一下说或者去广州黄埔军校帮忙问问。妈妈自己也没认真挂在心头。一直到今年年初,唯一清楚一些的广州三舅舅去世了,妈妈又提起来说想念外公。4月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了趟广州,妈妈和舅舅们说想找找外公的照片。揭西老家或许有吧,大舅舅以前在揭西老家看到过外公外婆年轻时的老照片,他说我外公是1944年结婚的,可是妈妈居然说她不记得大舅舅有说过。大舅舅还把族谱发给了我们,

于是我知道了外公出生于1920年。

3.

这个6月初,湖北老家的三伯帮我们从县人民法院找出了外公的资料,并且拍照传给了妈妈。

那段热血,流离,的过往。一下子跳跃出来。

我的外公,

1940年 印尼回国参加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四分校受训两年加入国民党

1942年10月 军事调查统计局息烽特种训练班受训3个月并参加军统局,后又转军令部重庆参谋训练班受特务训练一年

妈妈本来还有一个妹妹,叫秀云。好像是1956年出生,1岁多的时候患麻疹,因特殊家庭被拒治疗,没有留下来。妈妈也麻疹了,医院不给治。一个过路的医生看到外婆抱着妈妈在哭,找人问清原委,马上给予救助。他是妈妈的救命恩人。后来妈妈成年后还遇见过恩人,感激不尽。这个世界好人多。

4.

那一年,年轻的外公过生日,他本来是找他的妈妈送辆车给他,后来他说要出国去印尼(外公的妈妈家比较有钱,以前在印尼经商),于是去了印尼。1940年回国。

独山黄埔军校为黄埔军校第四分校,始建于1927年,原址在广州燕塘,前身为陈济棠创建的燕塘干部学校。

1936年夏改名为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广州分校。

1938年夏改为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四分校。

1941年2月初由广西省宜山县迁至贵州独山。

校部设在城东北5公里的铜鼓井。

第四分校为开拓学生来源,为国储备人才,招考有志青年回国受训,请侨务委员会及战时驻东南亚各国领事馆负责招生。计招学生254人,成立华侨大队。1940年奉命扩充华侨入伍生团,总共招收了1000余人。

招收侨生这一工作,成为在黔办学的四分校招生的一大特色,为广大有志抗日报国的海外侨胞青年提供了平台和机遇,也成就了侨生就读黄埔军请缨报国的一段佳话。

1941年初,华侨入伍团改为第17期学生第26总队(亦称华侨总队),

于1942年10月10日双十节毕业。

另有百余名同学被选送贵州省息烽县,在以中央警官学校名义所设的特种政治警察训练班(简称特警班或息烽班),及四川省重庆市之南洋工作人员训练班(简称南训班)接受特种训练。

华侨总队学生为数逾千人,抗战胜利后生还者仅200余人,大部分沙场洒血捐躯,表现了黄埔军人的本色及华侨爱国的情操,成为抗战史上的英雄。

5.

从我记事起,外婆就一直是瘫痪在床的。

据说她以前腿有些风湿。有一年江西一个郎中到老家小镇上,针灸把外婆的一个好姐妹的风湿治好了。

我外婆也跟着去,结果一针扎下去,外婆却瘫痪了。1981年广州的爷爷(外公的大哥)去湖北时,有一张全家福,我看到那时的外婆还是很健康的。前两天装作无意问起,得知外婆是1982年瘫痪的。外婆一直住在姨妈家,姨妈请了一个姐姐一直负责服侍外婆。印象中的外婆常常是躺在床上,或者坐在窗边好长时间。

有时候大小便失禁,帮她换好衣物后就扶她坐在窗边的桌子前,桌子上方吊着一盏灯。她就那么安静地望着窗外。桌子前堆着书报,还有她的老花镜。

外婆是不认识字的,估计是保姆姐姐读报给她听吧。外婆也不能说话,哦,不!是说话很慢很慢,半天才能说上几个字。

妈妈说,外婆的意识是很清晰的,只是说话慢。唉,好可怜。日日夜夜,年复一年,她一直在那个小房间里。她在想什么呢,她有没有在回忆些什么呢。每次妈妈带我回姨妈家,第一件事就是带我进外婆房里,还经常要我喂饭给外婆吃。可是我害怕,房间灯光不明亮,外婆说话很轻很慢,外婆的手是凉凉的,这一切都让我感到害怕。我甚至害怕从外婆的房前经过,害怕她看到我,害怕她叫我的名字。实在躲不过了,我就要小表哥陪着我一起喂饭给外婆吃。喂饭给外婆吃的时候,她的一只手有时会轻轻搭在我的手上,凉凉的,这种凉意让我心生怯怯。

偶尔,外婆还会轻轻的慢慢的叫我“芳---芳---”,半天才说一个字。于是我每次喂不了几口就要换给小表哥,我就在旁看着。恨不得外婆马上吃完,我马上出去,出去了又想折回来再看看她。

外婆饭量很小。外婆皮肤很白,可能也是常年呆在房里的原因吧,不过长辈都说她本来皮肤就白,年轻时很漂亮。

1981年***去世的时候登报,老家人不识字,以为是我外婆上报纸了。结果我妈拿着一看,哦,真的好像!我记忆中的外婆长得也像***,为此我特意还买了本《***画册》收藏。老年的外婆不胖。

小学二年级上学期,我的外婆去世。爸爸的单位写挽联,我才知道外婆叫“王**”。

一直到高中三年级,班上有个女同学也叫王**,刚听到这个名字我一阵恍惚。整整一年,虽然和她只说过一次话,我总是觉得她亲切。

6.

大学毕业,我在广州呆了7个月。 经常和广州的奶奶聊天。她说见过我外婆,个子高,皮肤白,很漂亮。

也是,如果不漂亮,我外公就不会动心。

外婆以前是给到一个柳姓人家作童养媳,结果那家人的儿子早早去世,一直当她是自己女儿在养。外婆和她的养母在铁路边做些小买卖,有一天外婆生病倒下了,严重伤寒。被在铁道上做交通警官的外公看到,帮忙医治。医治好了,不久就结婚了。

一见钟情不过如此。

外婆不识字,又不会说普通话,可是这并不影响她和外公之间的交流。她说就知道外公老是写信,毛笔字写得很漂亮。外公写给她的信,她就拿给私塾先生读,回信的时候,她说一句,私塾先生写一句。一联想起这番情景,我觉得好有爱好深情。

广州的亲戚,揭西的亲戚说,外公当年回揭西老家,一身戎装,一把利剑,整个村子都沸腾了。家人一直以为他还在国外,怎料他一腔热血悄悄回来参加黄埔军校立志报国。他是全家人全村人的骄傲。

我想,在外婆的心中,外公一直是她的骄傲,他的英雄吧!1960年,外婆接到广州的来信,得知外公已经离世,哭了整整3个晚上。结婚照,中正剑,象牙筷,金丝眼镜,金条,外公的戎装照,他俩年轻的合影,各种书信…外公留给外婆的很少,却又很满。我不知道当初外婆烧毁所有物件时是怀着怎样的不舍和无助。

当年老的外婆坐在窗前,当阳光洒过双颊,她和外公之间,10年夫妻情,够她用一生来回味感叹。我只愿我的外公和外婆能够来世再续良缘。

以前外婆有一件黑色的香云纱,很轻薄透气,我妈妈印象很深,是外公送给外婆的,文革期间外婆把它藏在妈妈的舅母家里。可是后来舅母没有还回。所以我妈妈现在一直有这个情结,她对香云纱有一种特别深的喜好。

外公去世,10年动乱,和广州的联系断了。

1975年,广州的爷爷搬家已经有10年,小舅舅有次回旧址玩,看到了躺在信箱里妈妈寄来的信。

1979年,姨妈姨父带着外婆去了广州。广州的奶奶对外婆的印象很深,她说我外婆好漂亮。

我见过外婆39岁时的照片,清朗。她的眼里,她的心里,是揣着希望的吧!彼时外公回广州治病,外婆带着两个女儿合影,一张寄去广州,一张留在家里,留在妈妈的相册里。那时的她远远没有想到,外公会不久于人世。

1981年,广州爷爷来到湖北,合影留在我的相册里。那一刻外婆的眼睛含着忧伤。

7.

妈妈的坚持,冥冥中的缘分,我们终于回来了广东。和很多亲人都取得了联系,这份浓浓的亲情让人感动。外公的祖屋还留着在,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

感谢热心的网友,我们找到了一张外公的照片。年少的他意气风发,奈何英年早逝壮志未酬,让人唏嘘不已。好在这么多年,他终于找到了至亲。

感恩所有所有的遇见,这篇文章是编的,不要当真,那些喷子不要喷了,好不?他妈的不要私信了,好不?老子不说话,你当我哑巴呀!我承认是有些喜欢我的粉丝,谢谢你们的喜欢!加油,我不会像那些喷子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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