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陌在蓝曦臣还未回寒室时,便在燃着的香里加入了使人安睡的安息香,他自是睡了过去,“阿臣,我要走了。”一滴泪掉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他的手指微微一动,白锦陌倾身伏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呼吸,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这是她最后一次躺在他的身边,自此之后,参商不见。
她收拾好后便去了蓝启仁的雅室,她将和离书递给蓝启仁,蓝启仁接过一看,满眼的震惊,“叔父,和离书我已经签好字了,等阿臣醒来,交给他就行。”
“你这样做,可想过曦臣?”
“叔父,不能因为我,毁了他的名声,也不能因为我而使云深不知处受人话柄,只有我离开了,那些攻击他的谣言才会消失。”
她跪下朝着蓝启仁虔诚的一拜,“叔父,多谢您多年的照顾。”
蓝启仁叹了一口气,说道:“去看看孩子们吧!”外面的雨依然下着,她在屋外站了很久,却没有进去看看孩子们,她怕她要是见了他们,她会舍不得走,长安收拾好东西便撑着伞走了过来,“主子,该走了。”
“长安,我们该去哪里?哪里才是我们的容身之处。”她离开了云深不知处,江湖之大她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只要长安还活着,不管去哪里,长安都陪着主子。”他一直守护在白锦陌的身边,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只要是她回头,他一定在她的身后。
她走了,带着一身疲惫和不舍,离开了她爱的人……
蓝曦臣醒来时已是下午时分,他起身整理好衣服正准备处理公文,结果素芝慌慌张张的抱着蓝辰跑了进来,“宗主,小公子平日里都很乖的,可今天却一直哭闹不止,怎么哄都哄不好。”蓝曦臣上前接过孩子抱在怀里轻轻的哄着他,可今天蓝辰哭闹的厉害,蓝曦臣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这时山下的弟子来报,说:“夫人点了守山弟子们的穴位,带着长安离开了云深不知处。”
一想起早上白锦陌的异常,蓝曦臣的眼皮跳了一下,她离开了?他不顾外面还下着雨,就抱着蓝辰闪身去了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前,素芝感觉事情不妙,赶快跑去了雅室找蓝启仁,蓝曦臣站在雨中等着白锦陌,他不相信她会舍下孩子选择离开。
雨一直下着,豆大的雨滴打湿了他的衣服,怀中的蓝辰使劲的哭着,孩子的哭声响彻在整个云深不知处,夜幕渐渐来临,她还是没有回来,蓝启仁赶到时,看见的是他抱着孩子坐在台阶上等着那个永远都不会回来的人,蓝启仁走到他的身边,蹲下身子从他的怀里接过蓝辰递给素芝,“快抱孩子去找大夫看看。”
素芝一刻也不敢耽搁,给孩子披上干衣服后快速的去找大夫了,蓝启仁看着自己一手培养的蓝氏接班人如今为了一个女人竟成了这幅样子,他气的将一纸和离书扔到了他的面前,他捡起那张纸,纸上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字眼刺得他的眼睛生疼,他拿起那张和离书,纸上的字迹早已被雨水稀释,但他却能辨认出来,她待在他身边只是为了借云深不知处休养生息,现在她蛰伏期过了自然是要回万濯门的,他突然笑了起来,眼泪混着雨水流了下来。
“曦臣,你是蓝氏家主,有些事你不能由着性子做,你父亲的悲剧莫要在你身上重演,她离开有她的理由,你护不了她一辈子的。”
他时刻提醒着自己是姑苏蓝氏的家主,世人眼中的泽世明珠,皎皎君子,在玄门世家里极负盛名,可他却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有时他也想卸下身上的职责陪着妻子去游山玩水,可他生于姑苏蓝氏,他是青衡君的嫡长子,他肩负着姑苏蓝氏的希望。
他在雨中足足坐了好几个小时,可是都不见白锦陌的影子,他失落的回了寒室,蓝氏宗主触犯了蓝氏家规,蓝启仁罚他五十戒尺,寒潭洞面壁思过三年,三年不得出后山半步,蓝启仁派蓝氏弟子寻蓝忘机回云深不知处,暂代宗主之位。
白锦陌离开后,江湖上那些污蔑蓝氏的谣言不攻自破,而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白锦陌,说她是邪教的暗探,意在挑起姑苏蓝氏和各世家的矛盾,孙宗主就是她杀害的 ,蓝曦臣只是受了她的蛊惑而已。
还有说的难听的,说她利用美色蛊惑蓝曦臣,想让姑苏蓝氏受命于万濯门,连两位小公子的身份都受到了质疑。
蓝忘机和魏婴一直住在岭山脚下打探易欢的下落,可是却未打听到任何线索,那黑衣人带着易欢去了何处,没人知道,这时蓝忘机也接到了蓝氏弟子千里传音,“蓝湛,蓝氏传音术,可是云深不知处出事了?”魏婴对蓝氏的传音术还是相当熟悉的。
“是兄长。”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云深不知处,蓝曦臣整日跪在寒潭洞里面对着蓝氏家规,他现在和当初金光瑶欺骗他时的那种无助和落寞的心情是一样的,她在他的书桌上面放置着她给他的信,信中她说她奉命潜伏在他身边,为的是借蓝氏之力打探阴虎符碎片的下落,现在阴虎符碎片已经拿到手了,她是时候该回去复命了.。
镇压在后山结界中的阴虎符碎片被白锦陌带走了,蓝启仁很后悔放走了白锦陌,当她以蓝氏百年清誉为理由和他解释时,他一时心软竟让阴虎符碎片落入了奸邪之人的手中,现在回想起来白锦陌分明是给他下了个套,他却钻了进去。
蓝忘机回到云深不知处后便听人说了白锦陌带着阴虎符碎片离开了,“师姐她怎会如此做,泽芜君……”魏婴还是不相信白锦陌是万濯门的细作,思追认真的说:“白姐姐离开后,泽芜君站在雨中一直等着她回来,可是……”思追没有再说下去,他们也知道结局是什么?
“蓝老先生罚了泽芜君五十戒尺,寒潭洞面壁思过三年,三年不得出后山半步。”思追的话全被蓝忘机听到了心里,兄长亦如当年的自己那般,就算是被处罚思过,他也不相信自己倾心相待的人会是奸邪之人。
“那泽芜君现在如何?可曾派人给他送药?”
思追摇了摇头,一脸的雅正,“蓝老先生不许任何人见泽芜君,泽芜君的伤势挺严重的。”
蓝忘机抬脚便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魏婴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蓝湛,你听我说。”他拉住蓝忘机,“蓝湛,泽芜君怕是现在不想见人,你这样贸然前去,他恐怕不会见你。”
蓝忘机看着魏婴,久久的不言语,在经历过生死后魏婴倒是将所有的事都看开了,白锦陌离开蓝曦臣,这其中她定是有苦衷的,“蓝湛,师姐那么喜欢泽芜君,她离开肯定是迫不得已,那孙宗主的死肯定是个局,目的就是逼师姐离开泽芜君,现在就是要先找到师姐,问清楚原因。”
“好。”
魏婴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可总算是劝住他了,他还准备了第二套方案,要是他劝不住他,他便带他回静室拿一瓶天子笑,然后骗他喝下去,等他折腾够了就让他直接睡到天亮,好在他几句话就将他劝住了。
白锦陌和蓝曦臣和离的事在众玄门世家里传的沸沸扬扬,月颜喝着手里的茶,抚摸着怀中的猫,脸上是属于胜利者的微笑,“白锦陌,这才是第一步,我要的是你身败名裂,不得好死,你欠我的,我会让你慢慢的都还回来。”
白锦陌离开云深不知处后,他们并没有回万濯门,他们在一处叫无忧谷的地方住了下来,那是一处与世无争的地方,那里开满了野花和长满了参天大树,各种珍奇鸟兽在无忧谷中出现,白锦陌很喜欢这里,长安便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建了一座无忧阁,无忧阁中有很大的一块空地,白锦陌将那块地开垦了出来,种了各种各样的菜和果树,每天她一早起来,长安在院子里劈柴,她在院子里浇花,他们过着平常老百姓安静舒适的日子。
她虽然嘴上不提蓝曦臣,可长安知道她放不下蓝曦臣和孩子们,看着她假装坚强的样子,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般喘不上气来,“主子,您可是想他了。”
“长安,有时,我很想自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那样我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待在他的身边,每天陪着他处理公文,给他添茶倒水,可我的手上沾染了很多人的鲜血,他那样干净的人怎能因为我而被人指责,本就是我配不上他,谈何想与不想。”
“在长安的心里,主子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子。”
“长安,你跟着我也好多年了,你若是有喜欢的姑娘,我定会成全你们,我不能自私的让你陪我一辈子。”
长安看着白锦陌,眼里的失落一瞬间闪过,他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主子,长安是您的影子,影子的职责就是一辈子誓死追随主子。”
长安对白锦陌亦如蓝曦臣对白锦陌,他心里是喜欢她的,只是他的爱是默默付出型的,只要是她生活的幸福快乐,他便安好。长安是白锦陌心灵上的慰藉,或许有长安的陪伴,她会淡忘了在云深不知处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