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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钟仁病倒了,在几个月后的一天,太阳照到天际度暻秀怎么都叫不醒他的时候。
盖在身上的被子汗湿了一大片,头发湿湿地搭在额前。
“钟仁呐。”暻秀好着急,不断地轻轻晃他,“钟仁呐,闹钟响过,三次,钟仁呐。”
床上的人有了一点反应,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将手搭到他的脸上:“秀。”
冰冷的手!
暻秀抓住钟仁的手掌,赶快去贴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再去摸他的脖颈,颈脉突突地跳得厉害。
这个……这个是怎么了……
暻秀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以前也经常发烧,但是可从来不知道怎么来面对身边的人发烧这件事,身上烫的话就会去冲冷水,可是每次冲完都会晕倒,然后醒来时都会被陈伯责备,上一次冲,钟仁又生了很大的气。
金钟仁眼前虚虚实实,看着眼前的人这样着急还想着要安慰,可是嗓子干得厉害,刚开口就是一阵猛的咳嗽,这一咳又闷又痛,金钟仁只觉得肺都快炸了,浑身跟散了架一样,连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他虚弱地闭上了眼睛,昏沉入睡,抚在暻秀脸上的手掌也滑落下来。
这一幕让度暻秀快要急哭,手足无措了,站起身只将手指拧来拧去,连去唤钟仁都不敢了。
暻秀听到钟仁口袋里传来的电话铃声,走过去带着哭腔接听:“喂?你好,啊……钟仁,钟仁他生病,我不知道,就是身上很烫,我叫度暻秀,请假?请假是什么?啊,他,他今天来不了了,什么是缺勤?喂,喂?”
电话被挂断了,度暻秀扔了电话又开始六神无主,他走回床边,去摸钟仁的额头,湿湿的,还是滚烫。
他从来都是被金钟仁照顾着的,也没学过怎么去照顾人,以前书房里什么书都有,就是没有医科类的书。
暻秀俯下身去抱住钟仁,自己病了的时候被钟仁抱着就很舒服,这样抱一会儿钟仁会不会醒来……度暻秀保持一个姿势抱了很久,可是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度暻秀开始挖空心思的想办法,快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度小子,你粥喝不喝?我去外面帮你买些吃的,还有药,吃完药,再抹一抹伤口就会好了。’
突然想起那天自己生病时记得钟仁这么问过自己,粥自己会煮,可是药,要去买什么药呢?药店又在哪里,这里附近根本没有药店,连医院都离得很远,他该怎么送钟仁去医院,叫出租车行不行。
暻秀起身就往门外跑,跑到街边去拦车,他们住得太偏,一口气跑到十字路口已经累到插腰大喘气,伸手拦了半天连出租车的影子都没瞧见。
度暻秀急得直跺脚,才意识到嗓子堵堵的有点难受,他赶紧掏出口袋里的哮喘喷雾剂猛吸了两口,习惯性地告诉自己不要着急,越是着急越会乱了阵脚。
直到把药放回口袋里时摸到那个一个硬硬的东西,这才想起,像是遇见了大救星。
手指颤抖地拨通了电话,度暻秀祈祷自己没有拨错这第一次才拨起的电话,祈祷会有人接听,祈祷不会被挂断。
“喂?”
声音瞬间哽咽了:“朴郁姐姐。”
朴郁在电话里安慰暻秀先不要慌乱,问清了地址说马上就会到,度暻秀挂了电话又跑回了家,走到门口看到了第二个大救星。
“暻秀!”欧阳可的笑容里透着无限大的阳光气息,“我还想怎么敲门没人理,你去散步了吗?我今天休假,钟仁关照我让我来修你家的洗手台,他现在大概正在练习吧,刚才我打他电话他没接,你说这个公司也真是,还要我们分批休假,把我和钟仁的假期硬生生地错开了。不过你不用担心,钟仁上课的这两天,叮嘱我一有空就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跟我说,钟仁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可千万别把我当外人。”
度暻秀几乎是扑了上去,他打开门抓住小可的手臂就直愣愣地把他往卧室拉去。
“小可哥。”
“嗯?”
“钟仁……他,在床上,他身上很烫,也不理我。”
“哈?”
映入眼帘的是四周一片汗湿了的被单上金钟仁蜷睡在上,呼吸有些急促,小可上前探他的额头:“发烧了。”他回头问暻秀,“怎么发烧的?什么时候烧的?”
暻秀只是摇头,什么都回答不上来。
“昨天一起下课的时候还好好的,叫他一起宵夜他也说不吃要早点回来陪你……暻秀,他昨天回来时有什么异样没有?”问题才从自己嘴里问出来,小可忽然一付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等暻秀回答,就跑到床尾掀开了被子。
“啊。”暻秀低呼一声,跟着跑到床尾,吓呆了,雪白的床单上金钟仁的脚踝,又红又肿,还有些青青紫紫的淤痕,右脚尤为厉害,肿得半边高,都发亮了,好像一枚正在充气的气球,随时都会爆裂开来一样。
“我就知道!”小可懊恼地猛拍自己脑袋,低头看到一旁的度暻秀已经是着急红了眼眶的样子,“钟仁都没告诉你,你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
暻秀抬头,已经慌张到很难去对焦到小可的眼睛:“告,告诉我,什么呢?”
小可挥挥手:“先送去医院吧,都这么严重了,暻秀,我帮他穿外套,你去外面打电话,叫车在路口等着。”
有个人帮忙拿主义好了太多,暻秀跑到客厅去拨电话,桌子上有之前钟仁帮他写好的一些应急号码。
“出租……出租……”
手指点着纸上的一条条电话号码往下找,越是急,眼前的数字都凑成了一堆,明明有,却好像怎么都找不到。
度暻秀急得一身的汗,卧室那头小可问钟仁的外套在哪里,暻秀眼睛找电话,脑子想钟仁的外套在哪里,嘴急着说不出话,耳朵里又听到了门铃声。
几乎是机械性的动作去开门,门才一开,度暻秀就被伸进来的一指头戳得退后了好几步,捂住脑门,好痛……
朴允一脸气凶凶的站到暻秀面前,继续点他的额头:“度暻秀!还认得我是谁吗?”
“痛,朴允姐姐。”
“还知道叫我姐姐,那为什么一有事情就打电话给朴郁?我是空气吗,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度暻秀真的很纳闷,那边的金钟仁还等着送医院呢,可是这头明明刚才自己电话打给的是朴郁,可为什么来了朴允。
朴允双手抱胸,说话的样子懒洋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朴郁被一件收购的事儿绊着呢,所以我自告奋勇来了,怎么?和谁同居呢,病了还这么骄气需要打电话给我们,还不快带我去看看你的小女朋友。”
朴允说着,自己环顾一圈,就找了卧室方向,向里走去。
度暻秀傻傻跟在后面:“不是,女朋友,是钟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