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约瑟夫顶着黑眼圈跟在伊索后面哈气连天,倒不是说不能通宵,只是通宵的目的决定了第二天的精气神,打个比方,通宵和兄弟耍or通宵窝在家思考一个世纪难题,毫无疑问,后者更能让人第二天昏昏欲睡。
见到这两人的一群驱魔人人纷纷对约瑟夫表示关心,并且给他提供了好些“一夜七次仍能生龙活虎”“如何金枪不倒”“怎样才可以让伴侣舒适满意”的方法,听得奈布脑门青筋直冒,再加上约瑟夫一脸认真的听着那群人瞎叨叨,奈布已经做好了饭后把他们练得更狠的决定。
不过这决定的实施却遇到了一点阻碍,约瑟夫在他起身后直接把人拉走了。
熟悉的角落熟悉的人,好像他们每次谈话都是在这个地方,上上次是两位老人的下落,上次是教会那边有异动,这次……
“最近伊索经常做噩梦,他说他没有关于任何一个月圆之夜的记忆,是你封存了还是他自己的问题?”
奈布一顿,倒是理解了约瑟夫这几天黑眼圈越来越重的原因:“我们都不住一起,他也不习惯留谁在自己的房里过夜,每年月圆夜前后他都不见踪影,再次出现时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克拉克那家伙虽然心思重,但我能感觉到他确实对伊索挺上心,这事儿我问过他,说是没大事也就没再管了。怎么,伊索做噩梦的情况很严重?”
约瑟夫指着自己的黑眼圈:“你看到了,确实挺严重的。”
虽然这是件很严重的事,但奈布还是忍不住香笑,好不容易把笑意压下去了他才叹气一声:“三天后就是月圆之夜。”
而后两人同时陷入沉默。他们是真的不熟,话题除了伊索只能是伊索,忽然间没话了就有点尴尬,奈布不擅长打破尴尬,只好由约瑟夫来担任这项工作:“月圆夜,对我应该也会有很大的影响,到时候为了不暴露我狼人的身份,我只能走远些,伊索现在还是情况不明,我不放心先知,所以还是要拜托你照顾好他。”
奈布挑眉,显然是对于他的“拜托”很不满意:“伊索我当然会照顾好,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到时候怎么处理吧。”
两人同时静默,对视过后奈布身形一闪,回来后手中多了个人,正是威廉。三人相顾无言,坐在地上的威廉“哈哈哈”的尬笑着打破尴尬:“那个,卡尔先生问我知不知道史密斯先生在哪里,我就是路过,啥也没听见。”
这可不是他说没听见就真的没听见的事,约瑟夫把右手从口袋中取出,那只修长的手指甲渐渐变长,不一会儿就成了狼人手掌的模样,他每往前踏一步威廉心就快一拍:“史密斯先生你听我说你现在杀了我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毕竟我是驱魔人一队队长就这么没了肯定会有人去找而且艾伯特那傻吊样你也知道如果被他发现了情侣对萨贝达老哥和卡尔先生都很不利啊**泥马——”
威廉能感觉到利爪在自己脖颈处堪堪停下,带起的风刃甚至划破了自己的皮肤,但却没感觉到进一步的伤害,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才发现约瑟夫的右手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抬头才发现对方眼里都是揶揄,全身的力气都松了下去,瘫倒在地上单手捂着脸大喘气:“吓死我了艹。”
约瑟夫直起身,把手收回口袋里:“不用想也知道,伊索帮过你,在你没做出什么作死行为之前我都不会杀你的。”
“对对对!”
“但是你也得直到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如果我狼人的身份暴露了,那你能不能活着走出极寒之地就很难说了。”
“是是是!”
威廉见他要走,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把人拦住:“那个,卡尔先生知道么?”
约瑟夫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草履虫一样:“奈布·萨贝达都知道的事,为什么伊索会不知道?”
“哦哦!那就好。”
他没说“那就好”什么,约瑟夫也不关心,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伊索在找我”这一个念头。
“大狗狗——”
约瑟夫抬头,将面部表情更换为真心实意的笑,把伊索抱住,耐心的听他说着关于冬鹅的事,心中默默祈祷三天后的月圆之夜能平安度过。
然而伊索没能等到第三天,当天晚上他照样被噩梦惊醒,约瑟夫起身想着像之前一样把人抱入怀中安慰,已经伸到半空的手却硬生生僵住——这不是他熟悉的伊索·卡尔。
即使眼前的人仍然和平时一样低着头死死攥着手中的被子,即使他的身体还是忍不住的颤抖,但直觉告诉约瑟夫,终究有什么东西和原先不一样了。
犹豫再三,约瑟夫还是发出了声:“伊索?”
该怎么形容那双眸子?
当结冰的湖面在巨石下落后被那强大的冲击力打破,本该用肉眼就能瞧见的涟漪只能被未碎的冰面下发出细微的呻吟,我们站在岸边能看到的场景就是带着碎冰的无色液体从产生了裂痕的冰块中央的破洞中被巨石挤出,而湖面下被巨石捣碎的冰块却无人能够看见。
约瑟夫晃神,他不知道这个形容是否恰当,他只知道伊索转头的那刻,那双眼给他的感觉确实如此,平静下隐藏的汹涌让人心慌,而让约瑟夫心脏开始被密密麻麻的疼痛侵蚀的是融化的湖面上渐渐起了让人无法看清一切的雾,那雾中有一个人,银白色的发、水蓝色的眸,他好像在笑,温柔的让人落泪。
像约瑟夫,但不是约瑟夫。
约瑟夫身体僵硬,他能看到伊索翻了个身跪在床上,一手撑着自己臀边的床单一手颤抖着扶上自己的脸,从眉眼到耳廓,从鼻梁到下唇,约瑟夫能感觉到伊索在抖,充满雾气的眼中正传递着复杂的、让足以约瑟夫窒息的情绪——
不可置信,不舍,痛心,欣喜,眷恋。
伊索破涕而笑,双手环住约瑟夫的腰,身体下滑将头埋入他怀中,口中的名字在他唇齿之间来来回回似乎无论重复多少遍都不会感到厌倦——“克劳德、克劳德、克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