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狐狸

小孩子都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做事，我认为这件事能让我开心我就喜欢做，至于事件的利弊还需要大人们去引导。约瑟夫在伊索认为同自己有亲密接触会使他开心而感到自豪的同时也有点担心自家小傻子在这方面知识的匮乏，于是拒绝了伊索的请求并把晚饭解决后拉着人到卧室里好好长谈了一番，比如这种事代表的意义，可以和谁做，可以在哪里做，可以在哪个时间做。

总之说了一大堆后伊索小朋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发出了死亡提问：“但是大狗狗为什么要对我做？”

这是个问题，因为我喜欢你，但是你又不懂，所以我该怎么回答你？

约瑟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把语言组织好：“因为……”算了我不行，“我乐意。”

于是这次的讨论结果就是约瑟夫在伊索震惊的眼神中跑去洗漱了。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这两人是整个极寒之地驻地最轻松的两个人，每天除了抱着小冬鹅“木啊木啊”之外就是在驱魔人旁边帮奈布看看有谁在训练中开小差，除了冷了点、食物单一了点之外倒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如果非要找出差别的话那应该就是伊索这几天老是被噩梦惊醒，问他梦到了什么，得到的答案永远是带着痛苦的“我忘了”。

又是一夜惊醒，把脸色惨白、不断冒着冷汗的伊索圈在怀中，约瑟夫拍着他的后背作为安慰：“之前接近月圆的时候也会做噩梦吗？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伊索双手紧紧捏着约瑟夫的衣服，在最初的惊恐后神志渐渐回笼，有气无力的摇着头，又往约瑟夫怀里缩了一些，好像只有把自己藏在约瑟夫的护佑下才能让他安心：“没有的，我没有关于任何月圆之夜的记忆，但是应该是没有做过噩梦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只记得，很红，梦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很红，我不喜欢那个颜色，很不吉利，很恐怖，它让我很不安很难受……”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约瑟夫把人搂得更紧，轻声安慰：“好了，好了，没事，那都是梦。这样吧，反正不累对不对，我和你说说我遇到你之前的生活，好不好？”

“好……”

狐狸是个好狐狸，只是脑子有点毛病，狼人生长的速度是比人类要慢很多的，可狐狸不乐意，天天找一些果子喂给约瑟夫，以至于他长的很快，不过还好，狐狸虽然看着不靠谱，但也没给约瑟夫找什么有毒的果子把他吃成傻子。

狐狸也有一个随身空间，它宝贝儿的很，也不给约瑟夫看看，不过里面的东西它但是全都塞给了约瑟夫，是书，一大堆的书，有修炼方面的，也有行为修养方面的，总之杂七杂八的书都让约瑟夫读，他刚开始还抗拒过一段时间，但森林里的娱乐项目虽多，可是玩多了也烦，约后来他也就对书感了兴趣，久而久之，那堆书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狐狸做饭的手艺不怎么样，毕竟不能幻化成人形，那两只爪子是真的做不出什么好吃的东西，约瑟夫倒是乖乖的把饭都吃了，因为不这样他就得挨饿，没办法，总吃果子也不是个事，恰巧狐狸的书又不包涵食谱，所以这是真的没办法。

总之自从约瑟夫有记忆开始，狐狸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在森林里计算时间是一件很无聊的事，他只直到对方照顾了自己很久很久。

狐狸对于约瑟夫大概就是母亲一样的存在，唠唠叨叨的狐狸总是担心约瑟夫会不会吃不饱会不会受伤会不会被冻着会不会被热着，然后一边嫌弃一边给他解决大大小小的琐事。

约瑟夫也叛逆过，例如趁着狐狸睡熟的时候把它最骄傲的一身毛剪得奇形怪状，例如趁着狐狸外出的时候把两人的小窝弄得乱七八糟，例如趁着狐狸在忙的时候去把兔子窝掏了。

很多很多，但都是在狐狸不注意的时候做的，他不敢，或者说舍不得当着狐狸的面叛逆，那双狐狸眼中带着的不是其他狐狸的妩媚，而是一种隐隐的、让人不安的悲伤和歉疚。

约瑟夫只问过关于这方面的问题一次，狐狸没回答，也没骂他，只是坐在那里啪嗒啪嗒的掉眼泪，不是平时装出来的那种，是控制不住的就是想哭，就是停不下来。

但这个问题一直藏在约瑟夫心里，直到狐狸死了也没消除。

是寿终正寝，它老了，走的很安详，狐狸一直说“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把我火化，骨灰撒了，我想走遍大江南北”。

当约瑟夫提出火化会让它魂飞烟灭的时候它也只是固执的坚持自己想要的归宿，最后约瑟夫从了它。

最高的山，最柔的风，是狐狸最后的去处。

狐狸死后约瑟夫按着之前的生活习惯继续过着，却总是觉得少了什么，每当看着小窝里空空荡荡的床铺他总是想，我大概是缺了一个陪伴的人。

再后来就遇到了查拉，那封邀请函除了不屑外其实还有一点隐隐的期待，因为这是代表他可以进入人类生活地的一个契机。

说到这，约瑟夫不由得笑起来：“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扛着棺材在前面跑，杰克挥着利爪在后面追，当时我还有过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我出手相助你会不会带着我直接去会堂的想法，结果被你看穿的时候我脑中就没了主意，那还是第一次接触到不怕我身份的人类。”

怀里的人没动静，约瑟夫将声音压低叫了几声，没得到回答后把伊索的头抬起来才发现这小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正和你吐露心声呢，怎么一点都不认真。”

天色还暗着，约瑟夫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月圆夜对伊索的影响过于严重了，关于他“之前不这样”的说法，约瑟夫把原因归结于狼群就在不远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伊索作为一个驱魔人会对属于魔物的月圆之夜产生这么严重的不良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