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一首歌等天晴(六)

落雪的平安夜，整座城市灯火通明。商店里到处是挂满彩灯的圣诞树和嬉戏打闹、结伴而行的少男少女。

咖啡店里兼职的同事们也换上温暖的红色毛衫，即使不能像别人那样和家人过节，却还是乐呵呵的互道祝福。我坐在雪白的三角钢琴前，对每一个向我微笑的人抱以同样的笑容。即使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一段熟悉的旋律仍鬼使神差班从指尖流淌了出来。那是弟弟最喜欢的一首歌——姐弟组合JS的《我像你》。

我像你，做什么都不改变纯真的自己。搭你的肩，踮起脚尖，想看得更远。很久以前，就相信你所说的一切，跟着你听音乐，跟着你看世界。你教我懂得去感受、去表现，不要退却。

一个裹成皮球一样的小女孩，颠颠的凑到我的面前，黑玉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坚持着弹了几个音符，最后还是绷不住笑意，转过头问她：“小妹妹，你看着我干什么？”

小女孩儿摇了摇头，把羊角辫甩的飞了起来：“姐姐，好奇怪，为什么窗外有一个大哥哥在看着你哭？”

落地窗的另一边，正对着我的位置，一个尖头落满白雪的少年，在寒风中用力捂着嘴，双眼通红。

我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冲过去，脚步踉跄。隔着厚厚的落地窗，他听不到我的声音，而我还是拼尽全力的冲他吼道：“林天请，你这个傻瓜！你回来干什么？”

少年浅浅的笑着，是那种久违的对姐姐的宠溺的笑。他镇定自如的对我说着什么，仿佛坚信即使隔着落地窗我依然能读懂他的唇语。我真的读懂了，他说：“林暖暖，你把家里的东西都买回来了，独独忘了我。”

仿佛苦苦维持了许久的一张面具被突然敲碎，我无力的趴在冰冷的玻璃墙面上，眼泪终于漫出眼眶。他知道了，所以，他还是回来了。

“是李阿姨告诉我的，她说她始终不忍心。而且……”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绕到我的身后，一只手抚上我的肩头，“她也不介意多一个这么懂事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