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许久未合眼,回了道观后,他们便先行休憩。
若期躺下去后,将凤慕兮从塔里移出放置在自己身侧,而后闭眼沉沉睡去。就仿佛某些动物冬眠时要储存在身侧的食物,这样它们才能安心入睡。
梦里,许多人影重重叠叠伺在他的身前,一点点逼近着;他们口中所念若期无法听清,但若期只觉得言语如海,似要将他吞没殆尽。
他的意识也逐渐模糊,真正地陷入了深眠。
再次醒来,道观也已然大乱,慕兮也不见踪影。他经过旁人知晓,他已经整整睡了三日。
太多的百姓被抬上山,远徽真人眉头紧皱着眉,若期问了一个周遭方停下忙碌歇息的弟子,才知晓百姓们都染上了那种皮肤病。病的源头是山泉,是羽镇除雨水的的唯一水源。并且,目前而言确实只有血酒可以缓解症状。
这才是最可怖的。
在酒庄的酒被抢光之后,想要缓解症状的极痛的人们做出的的事情实在癫狂;就如新下土的尸体,棺土也被刨开,尸体不翼而飞。远徽真人已然劳累了许久,但他无法完全解决。而外头想进来的人,却是愈来愈多了。
若期看着这片乱象,他还是想先找找凤慕兮。
若期问了下小道士,知道他下山去帮忙了。他也便迈出腿,朝向山下。
… …
迹芸对镜梳妆着她那柔软顺滑的青丝,一旁挂着红得刺眼的珊纱蚕丝喜服,眉头却有些松懈不开。
奇怪,明明明日是大喜之日,为何还是郁郁寡欢?
不知道鹤慕为何如此着急成亲,也不知弟弟为何三个月了还未回来,父皇派人寻了也找不到影子。而炽阳似乎是接受不住她要成亲的事实,赌气着不见其踪。
迹芸真遗憾。
没有弟弟来亲自参加的大婚。
她放下木梳,步履端庄优雅,已不如往日活泼轻盈。坐于榻上,和衣而睡,开始对着明日的大婚抱着幻想与期待。
翌日,晨光熹微之时,天后便欢欢喜喜地过来了,为今日的新娘添妆,为她唯一的女儿簪发。
天界大殿下与水神大婚,龙腾四海庆新婚,双龙戏珠传佳音,八荒六合皆送上了道贺。
天界一派鸣凤锵锵,喜气洋洋。守卫们系上了层层叠叠的圆状红色喜花带,花灵飞舞,清风拂面。玉树交柯正繁茂,并蒂花开多娇艳。作为新人,大殿下今日乃是:凤冠霞披舞红妆,玳瑁锦缎着新颜。
吉时已到。她感受到手中的红带子被人温柔地扯了扯。她知道是鹤慕。
快到阶梯时他突然凑近温柔地牵着她的手,一步步缓缓朝天神殿走去。这就是他,一向体贴周全。
终于跨过了神殿的门槛,一拜,两拜,三拜。此刻,迹芸紧张极了,他缓缓的,以称挑开了她的盖头,惊起一片倒吸声:大殿下也太美了!
新郎谦和有礼,温润如玉,新娘娇俏美艳,曼妙娇羞。春光沐浴新人笑,宴酣正欢宾客闹。
可谓是一席婚宴终身爱,两颗真心比翼飞。
鹤慕如何?这场婚礼,我备了半月。
迹芸.甚是喜欢,夫君。
迹芸陀红着脸,有些害羞。
高位上的天帝天后看着二人柔情蜜意,皆是笑眯眯地看着。
鹤慕该敬酒了,夫人。
迹芸紧张地扭头,也接过了一旁天娥端上来的厚重茶杯。
谦和地向天帝一笑,淡蓝色的水纹扩散开来,他霎时成为了现场众人的焦点。
一众系着鲜红飘带喜花的天将们进入了神殿,全都举着茶杯:“我等祝贺水神与殿下大喜!”
水波逐渐浓厚,在神殿上空飞舞着优雅精美的纹理,不失为精彩的水烟花表演,他和迹芸,一齐踏上三级的阶梯,分别来到天帝天后面前。鹤慕挂着暖融的微笑,似午后细细碎碎从树影投射进来的光。
鹤慕女婿来给父皇大人您敬酒,祝您法力源厚,永远身体安康。
天帝笑盈盈地接过茶杯,仰头将嘴唇贴近了杯口。
下一瞬,他的笑容骤然止住了,鹤慕将手从天帝胸口猛的抽出,鲜红的血液突然溅开,水神纹扩散激荡于天帝的体肤,甚么盛大灿烂的水烟花表演,原是这一击,蓄谋已久。
所有人都愣住了,现场一片寂静而后,数道法力向鹤慕攻去。自然,他早已不在原地。
天后跪在倒下的天帝旁边,不断地传输着治疗法术,却是无力回天。
这一击太重,受伤人太过无防备,满殿的水神神力化作猛然一击,早已超出了作为仙主的承受能力。
迹芸呆滞地看着眼神溃散的父皇,有预感似的转身。她看见了,鹤慕站在神殿门口,除去还淌着血的右手,他还是那样优雅高贵,温和疏离。她突然间只觉得好笑,心底炸裂般地疼着,有些癫狂地红色法力尽数泄出,数百根红色的预言之索从天宫地底穿出,极快地袭向鹤慕。众人皆知,她罕见地怒了。同时,猩红的减速圈出现在他脚底,迫使他行动迟缓。
但许多黑色的东西已经挡在了他的周遭,是密密麻麻的魔物。
原来水神是魔界的人。
天将们也发觉身上的红色喜花丝带极速延伸,将他们尽数如茧般捆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