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感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我很想你”这句话，那他又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什么样的背景之下，以什么身份，什么语气来说的这句话？说的时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薛洋大概是听过这种话的，曾经的那个“好朋友”或许在某些需要他的时刻是真的非常想他，除此之外，一个穷凶极恶之徒，只怕是让那些人觉得扒皮剔肉也不为过，哪里会想他？想他做什么？灭自己满门吗，狗都不放过的那种？

至于晓星沉，曾经的他薛洋不用脑子都知道有多少人想他，比如仙门百家，人间百姓，夷陵老祖，宋子琛，阿菁，还有……自己，说是天下的一半也不为过，至于这其中情感和身份，那就像是一锅大杂烩，千万滋味都尽在其中。至于现在，他不知道有多少，但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

被人想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的人大概会觉得羞涩愉悦，陡生相思，有的怕是心头惶惶，彻夜难安，薛洋大概会觉得可笑和警惕，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这种想那可是会要了小命的那种，多半的人都没有这种嗜好。那么晓星沉呢？他的感觉是什么？这无人可知晓。

薛洋说完那句话，笑意浅浅，起身看着脸色微红的白衣道长。

“想我？”道长面如桃色，神色微乱，“想我做什么？我有什么可想的？况且，你我今早才见过，哪里会有什么值得想的？”

薛洋后退了两步，坐在凳子上轻轻吐了口气：“怎么没有？道长，你可知你在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特别的安全感？你可知你走了之后这四下里都空落落，冷冰冰的，没有半分的暖意？你可知……你现在的样子，是有多让人贪恋？”

“？！”

薛洋继续道：“道长，你可知这些时间，我有多想你吗？”一句问话，问得竟有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这句话像是在问眼前这个双眼都是茫然无措的白衣道长，又像是隔着一个时空在问那个双目尽毁的可怜虫，又像是透过这个躯壳在问那个世人眼中癫狂的自己。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雪公子，请回吧，若你实在没法自己离开，你可以在这间屋子休息，我出去便是。”晓星沉吸了口气，将掉落在地上带着鲜红的棉团一个一个拾起来，放在手边的盘子里，又将地上不小心沾染上的血迹用干净的布擦拭干净，这才起身，目不斜视的看着手里的东西往屋外走。

薛洋：“……”他这次倒是没有出声再说什么，倒不是不想，只是现下，似乎是真的没办法出声了。他的额头上在晓星沉转身的那一刻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牙关紧咬，眉头紧锁，嘴唇苍白，干裂得厉害：“还真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呢！好久，都没有这样的痛感了，所以，这是在提醒我这不是一场梦么？”

薛洋怕不怕疼？在外界看来，那就是一个疯子，疯子哪里会有什么痛感？一个被一剑穿腹的人能够嬉皮笑脸的和人讲什么鬼话，还要争强好胜，这还能说是个人吗？

但这久违的痛感一时间让薛洋有些措不及防，他在痛的同时有着几近疯狂的愉悦，这每一时刻的痛楚都在提醒着他这不是一场梦。但同时也让他不禁疑惑了起来，自己的忍痛能力，旁的人不知，但自己很清楚，这种几乎让自己都有些无法忍受的痛感，似乎也在暗示着什么这副躯壳有些他所不知道的、无法掌控的事情。

“既然你的躯壳已经到了我手里，那么，这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就由我来接手了。”薛洋满头大汗，盯着那被晓星沉贴心的关好的房门，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