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安尤尤透过电话亭几乎快贴满小广告的脏兮兮的挡风板去看从天空中纷飞而下的鹅毛大雪
隔壁的面包店正在放歌
她听见歌词
“回家的列车还拥挤的像往年”
“春联上写的还是愿万事都妥帖”
“最爱吃的菜 依旧放在我的手边”
“一切都如旧”
“没变”
然后她开始哭,在略微欢快诙谐的曲子里,用另一种格格不入的嚎啕大哭做出固执的分别
她有种极强烈的预感,这次的安尤尤,又要被丢下了
五年级小朋友的矮小身板却刚好能够到那只快褪色的红色电话筒,雪下的又猛又烈,电话亭亭顶很快覆上薄薄一层白雪
安尤尤塞进去一个硬币,习惯性拨打安傅的电话号码,无人接听后又塞进一个硬币
她只剩下三个硬币
她不敢回家,不敢去看任豪和樊羽的脸,只能在漫天大雪纷飞的时分,站在电话亭里给根本打不通的电话号码寄予热切的希望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满脸泪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接着再是一个,直到最后一个硬币在空荡荡口袋里发不出任何声响,电话那头的系统女声说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
完了
安尤尤把最后一个硬币攥在手心里,手指在最后一个数字按键上停顿了好久
对那头温和又冰冷的声音,安尤尤咬着下唇,手背把眼角蹭的通红
安尤尤爸爸,你来接安尤尤回家吧……
没有回答,对面那头女人机械的重复着原来的腔调,在“嘟”的一声后电话自动挂断
失望和难过结成厚厚的冰霜,路边高高长长的黄白色灯光把雪花照的透亮,安尤尤攥着电话站在那里,泪水模糊了眼球表面,视线变的扭曲又朦胧
她依稀看见远处出现在拐角的一个白点,朝她越跑越近,停在她面前才看清是任豪
少年左手臂挂着一件黑色羽绒服,因为奔跑的缘故刹住车之后还在轻喘,微张的嘴里呼出来的热气碰到冷空气化成白色的雾,飘飘荡荡的往上爬了一阵就在下雪的街道上消失不见了
任豪抿唇看着崩溃大哭的安尤尤,安静了一两秒之后,抽出黑色羽绒服披在安尤尤身上,又蹲下来一颗扣子一颗扣子仔细对齐扣好
起身见她还在哭,任豪好看的眉头微蹙
任豪哭什么
夺过安尤尤手里的电话听筒,任豪将其扣回平台处,温热的手掌下一秒就附住她的五指,把小小一只的女孩子往身侧带
额角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任豪尽量放轻动作,街侧的光打在他脸上,温吞的开口
任豪我带你回家
安尤尤哭声渐弱,抽泣着跟在他身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跟着身上的羽绒服一起把全身都包裹
樊羽把里里外外整理的差不多了,看见安尤尤回家的时候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因为没时间做饭,只好给两个孩子下了两碗面条,也没多说话,在卧室里整理行李箱,把安尤尤和任豪的衣物全部叠好塞进箱子里
樊羽去桂城的车票我都已经买好了,我的房间今天晚上是被砸的不能睡了
樊羽我们明天晚上走,尤尤你和任豪哥哥挤一间房间吧?
此话一出,安尤尤难得的安静下来,握住的筷子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还没完全从悲痛欲绝的情绪里缓过劲儿,安尤尤迟钝的“啊”了一声,挑起一根面条往嘴里送
倒是任豪挡住额头上过药的伤口,风轻云淡的“嗯”了一声
作者大大真的就是在玻璃渣里找糖吃啊www
作者大大这篇是花花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