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阴谋

张瑞年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周英南已经回来了，坐在那里闷闷不乐地抽烟。问他话，他也不答理。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潘鹤鸣就赶了过来，一见面就说道：“刚才家父说了，昨天夜里他已经见过张先生了，他说他很欣赏张先生，想留你们多住些日子，家父最近有些事情，等他忙完了，再与各位饮酒长谈，他说各位如果需要什么，只要跟佣人说一声，马上就给送到。”

　　张瑞年过去跟他寒暄了几句，可是周英南一直脸色阴沉，一言不发，过了好一会儿，他瞪起眼睛问道：“潘大少爷，你是不是有一个女儿？”

　　潘鹤鸣一愣，随即说：“是有一个女儿，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下周英南也一愣，他张了张嘴，刚才差点脱口而出要说夜探潘府的事儿，最后他想了想，说：“她昨天晚上跑到这里来了，我刚好碰见。”他心想反正你也不管她，她去哪儿你肯定也不知道。

　　不料潘鹤鸣冷笑道：“难怪家父跟我说，红莲的朋友不寻常，晚上在别人家里到处跑，昨晚这位张先生跑到了家父的炼丹房，而你，周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肯定是去了湖边了，对吧？”

　　周英南恶狠狠地说：“既然潘少爷对我们这些外人都这么关心，可为什么对自己的女儿却是不管不顾呢？”

　　潘鹤鸣面无表情地说：“那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办呢？”

　　看看他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周英南气得真想跳起来给他两个耳光，他忍不住大喊：“她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她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姑娘，每天就是摆弄这么两个玻璃珠子！”说罢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那两个玻璃球，在他眼前晃了晃。

　　话音刚落，只见潘鹤鸣看到那两颗玻璃球后“咚”地一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张瑞年叫了一声：“不好，大少爷又晕过去了！”连忙和几个佣人一起把他抬到床上去抢救，在他们忙活期间，门口一个老女人伸手示意周英南出来，看得出她好像有话对他讲。

　　这个女人曾经是潘鹤鸣小女儿的奶妈，她告诉周英南，这个小女孩在一年前就病死了，就葬在紫竹林里。

　　“怎么可能？”周英南叫道，“那昨晚我遇到鬼了？”

　　奶妈告诉他说，小女儿生前十分乖巧伶俐，却不怎么讨人喜欢，她死以后，她的尸体由潘老爷主持，葬在了湖畔的紫竹林里，不过自从她死后，府里就一直有传言说后花园有鬼，所以到了晚上，没有人敢往那里跑，就是白天，也很少有人去那里了。

　　“原来是这样，”周英南说，“那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她的墓碑？”

　　奶妈很踌躇，磨磨蹭蹭不愿意去，周英南一瞪眼睛说：“我自己晚上都去过，这不也好好回来了，你怕什么？”就这样，那个奶妈领着他穿过花园，来到湖边，在几颗竹子旁，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墓碑，上面只有几个小字：爱女潘瑶之墓，看来是潘鹤鸣写的。他打量了一下这里的方向方位，发现坟墓朝向正北，面向湖水，他心里不禁“格登”一下紧了起来，从风水的角度说，面北朝水是阴气汇聚之所，能汇灵聚阴，实在是大不吉利。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潘府的人要把小孩的坟墓修在这里，他更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要把阴宅的方位修成这样，给自己家里添麻烦。从这里向湖中望去，那里荷花正开得艳，周英南特别留意了一下昨晚小女孩给他指向的“贵宝”的方向，那里有一朵红得极其鲜艳的巨大莲花。

　　他不由得一阵后怕，想想自己昨晚跟鬼打了半天交道，让他生出一身冷汗。

　　“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周英南看着红莲花，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那就是，贵宝是谁？”

　　奶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她使劲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没听说过。”

　　“那你慌什么？”周英南早看出她有些慌乱。奶妈推托说要去干活，匆匆离开了那里。不过周英南已经看出来，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他沿着湖边走了一圈，看到很多青蛙的尸体，肚皮朝天躺在泥地里，这些死青蛙肚皮上都有一个小口，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它们身体里爬出来，这让他更加奇怪，按照节气，还没有到那种“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时候，在这时节，青蛙们还应该在泥巴里躺上个把月，不过想想水池里莲花都开了一片，也许是这里的节气比别处来得早些吧。

　　他找到张瑞年，告诉了他自己的怀疑。

　　“你也感到奇怪了？”张瑞年说，“昨天晚上我从潘老爷那里一回来，就觉得不对劲，刚才看到潘鹤鸣反常的表现，再加上你刚才说的那些情况，咱们晚上得干点什么了。”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在自己家里盖坟墓呢？”周英南问道。

　　张瑞年说：“一般人家都不会在自己家里建阴宅，太不吉利，不过，也有例外的情况。”

　　周英南说：“什么例外？”

　　张瑞年说：“从坟墓修建的角度来说，实属至阴之位，又是修在自己家里，出现这样的情况的话，在它附近必然有什么东西要与它平衡对峙。”

　　周英南说：“我不懂。”

　　张瑞年说：“我也不太明白，到时候再说吧。”

　　与此同时，在炼丹房内，一个道士对潘老爷说：“今儿是最后一晚了，到了夜里子时，丹药就可以出炉了，只是这药引子，不知道您找好了没有？”

　　潘老爷微微一笑，用手捻着胡须说：“这个不消你们说，我自然知道，你们清楚最近我府上来了几位贵客，还唬我说是红莲的朋友，好啊，既然如此，那我总得盛情招待不是？”

　　道士欠身作揖道：“请老爷吩咐。”

　　潘老爷说：“他们一行三人，两男一女，听说那个女的姿色绝美，正好拿来做药引子，该怎么办，你们清楚，记着，手脚利索点儿！”

　　道士说：“老爷确定那个女人没有缺陷么？”

　　潘老爷说：“有没有缺陷看身段，我觉得没问题。”

　　道士问道：“那两个男人怎么办？”

　　潘老爷说：“那两个人身手了得，不是等闲之辈，这么着：先哄着，倘若他们问起那女人的下落，就说和府上的女眷聊天打牌去了，等熬过了今晚子时，再想办法除去。”

　　道士谄媚地笑道：“等过了今夜子时，老爷您就能得道成仙了，那时您就可以摆脱这身旧皮囊，旧貌换新颜啦！”

　　潘老爷发出一声冷笑，缓缓地说：“老夫这些年夜夜操忙，等的就是这一天，等我丹药炼成，就让那个狗屁预言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