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邀如今十岁,正是对什么都新奇的年纪。昨日听闻爹爹要带她进熠王宫,她就已经兴奋好久了。
虽然爹爹是丞相,但是她以前也没有跟着去过熠王宫,现在突然要随着爹爹一起进宫,可把流邀高兴坏了。听闻熠王宫金碧辉煌,假山流水,好不气派。
丞相夫人看着女儿欢快的背影奔向自家夫君,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丞相安抚的朝着夫人笑了笑:“放心,我好歹也做了丞相这么多年,若是邀儿不愿,想来陛下也不会难为她。”
原是熠王的几个儿子都已经长大,其中几个还未曾婚配。这不就把主意打到了流邀的身上。
熠王宫还是如百年前一样,唯有当时锦觅和羌活住过一阵子的那个院子倒是荒凉了不少。流邀先前因为锦觅,在这熠王宫呆了不少时日,如今下了凡间,看这周围的景象,竟是觉得分外眼熟。
“爹爹,这个地方我曾来过的。”
“又没有人带你过来,何谈来过?莫不是你顽皮,日思夜想来这里玩一玩?”
流邀翘起了嘴角,眼神狡黠:“那爹爹准我去玩吗?”
丞相故意一板脸,刚想说流邀一句,却被流邀打断:“放心爹爹,我会告诉别人,我是趁你不注意溜走的。”
真是个鬼灵精。丞相一向拿流邀没辙,点了点她的额头。
“一会儿爹爹进去和陛下谈公事,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这是默许了呀。流邀眼睛弯成了月牙,高高兴兴的谢过了自家爹爹。
到了御书房门口,一个太监恭敬的走过来朝着两个人拜了拜:“陛下等候丞相多时了。”
丞相点了点头,转头对流邀道:“不要闯祸,知道嘛?”
虽然流邀不是那种爱闯祸的性子,但是毕竟这里是王宫,万一出什么事情,先提一句总不会错。
也算是丞相偶然的心大,没有丫鬟跟着也敢放流邀一人去玩。
流邀目送丞相进了御书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流邀就转身跑开了。
方才来的路,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来吃吧。”一道尖细而又陌生的声音在伏九耳侧响起。从昨夜到现在都没有沾过米水的伏九只能勉强睁开眼。怎么会换了个人来?
“他们呢?”几乎是忍着喉间的火辣,伏九压着声音问了一句,却听得这个人嗤笑了一声。声音难听,让伏九有些想吐。
“得罪了人还想完好无损吗?”太监声音渐渐扬起,语气中分明的得意,“一个已经扔去了乱葬岗,还一个半死不活呢。”
看伏九的神情似乎有些愤怒,太监把饭碗往桌上一顿:“咱们娘娘可是说了,怎么难受怎么来,都是拜你所赐,你气什么呢?”
伏九咬紧了牙关,一只手藏在衣服底下,握紧了从这破烂屋子意外翻出来的一把刀。
“快吃,吃完了好收走。”
伏九艰难的坐起身来,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眸。
坐到桌前,伏九看了一眼米粒稀少的粥,后槽牙磨了磨,一声不吭的一饮而尽。
“动作倒快。”太监从伏九手里接过碗,转身就往外边走去。
正走到殿门口要踏出去了,听到身后凌乱的脚步声追了上来,转头一看,哟,还有力气走呢?
“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伏九把声音放低,整个人听上去虚弱无比,渐渐走近太监身旁,“你知道,我已经躺了一段时间了,有些糊涂。”
哦,不说他倒还忘了,据说先前这位还昏迷了一段时间。那就当是做做好事,让他做个明白人。太监斜睨了伏九一眼,抬头望了望天。
“巳时,快午时了。”
话音刚落,太监就感觉到后背一阵剧痛,不敢置信的低头看了一眼从自己前胸冒出来的尖刃,嘴里吐出一道气音。
碗碎裂在地上。
伏九松开刀柄,整个人后仰靠在掉漆的门上滑倒在地,大口喘着气。他的手有一点发抖,但是眼中却是兴奋。
“你杀人了。”流邀刚好路过这里,看到这一幕。张了张嘴,手指有些发颤的指着地上太监的尸体,明明知道杀人是不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觉得这个和她一般大的小孩子动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看上去很眼熟。
今日怎么见什么都眼熟?
伏九绷紧了神经。衣着华丽,面容姣好,不谙世事。若是她喊人……伏九的眼神渐渐变得凶狠起来。
“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流邀抿了抿唇,压下心头的怪异之感,张嘴问了一句话,但这话一出口就把她自己给惊到了。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伏九一愣,放松了一些,压着声:“他害死了之前照顾我的人。”
这就难怪了,也算是杀人偿命,因果报应。流邀暗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舒了一口气。
“你是熠王的儿子吗?”在熠王宫,还有人照顾,虽然他看上去确实有点凄惨……
呵,儿子?他可不敢当。
伏九冷笑:“算不上。”
“你对人态度就这么差的嘛?”流邀不高兴了。
彦佑却笑了。
这段时日天界的事务都在逐步的推进,而彦佑为了簌离又是屡次三番的来找润玉,可惜润玉找借口忙着不愿见他。正好被他逮着润玉下界,就一道跟了上来。
润玉冷淡的瞥了彦佑一眼,一个眼刀,顿时让彦佑止住了笑声。
“大殿,你这未婚妻可真是有趣。还有这小鸟,没想到也一道入了轮回啊。”彦佑卷了卷额边的头发,想起这些时日听闻的鸟族的消息,弯了弯嘴角。这人可好好的没死呢。
“每个人自有命数。”
彦佑无趣的撇了撇嘴,转头看润玉这专注看流邀的神情,忽然又想到那日在云梦泽被流邀打的一掌,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你对她可是一往情深。”
谈到流邀,润玉才乐意回彦佑几句。
“流邀待我更好。”润玉柔和了眉眼。
“倒也是,不然这姑娘也不会对我下这么重的手。”
“那是你活该。”
彦佑被润玉噎了一下,想到在云梦泽疯疯癫癫更甚往常的簌离,再看看眼前润玉和流邀,心中忽然涌起不满。
你们倒是活的开心,干娘却一天比一天狼狈。
前方流邀和伏九两个人合力处理尸体,彦佑指了指两人,冷笑一声:“你倒是不害怕这两个人在凡间日久生情,就像锦觅和旭凤一样。”
像锦觅和旭凤?
不可能。玄灵斗姆元君亲口承下的无情缘,除非有叔父的红绳。
润玉扭头看向彦佑,眸光一闪,袖中划出一道红线,被润玉操控着缠到流邀的脚踝,另一头绕上了自己的腿脚。红线闪了一闪,化为无形。
“你最好别想打流邀什么主意。”
彦佑转头要回个一句什么,却发现润玉已经消失在天边。只好按捺住自己去姻缘府要红绳来拴住流邀和伏九的想法,一个旋身也消失在这里。
护得可真够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