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既出,四座哗然。
金光善是什么人?大名鼎鼎的兰陵金氏宗主。再看看大礼周围的安排布置,无一不是精致华贵,会少他这个卑微家仆的一件物什吗?
再说了,也不看看他拿出来的是件什么东西,真不怕叫人看了笑话!
旁观众人暗自腹诽,这些生来尊贵的人目光里多多少少都带了些轻蔑。
温若寒不为所动,只将手中捧出的正红色牡丹花釉小巧白瓷盒又向前送了送,头垂得更低了:“朝阳自知身份卑贱,这盒朱砂自然也比不得金氏特备的朱砂,若是宗主不喜,朝阳也不会有所怨言。”
原来是一盒朱砂。
竟然是一盒朱砂!
与众人平静的反应不同,金子勋顿时捏紧了拳头,目瞪眉拧,似乎要把跪在金光善身前的温若寒瞪出个洞来。
过了一瞬,他忽然察觉自己反应过激,连忙佯作无事:这样轻贱的东西,叔父定不会收下的。
而金子勋这一丝异样却没逃过前方孟瑶的眼睛,他默默收回目光,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摆在桌案上那个原本准备好的朱砂瓷盒,而后目光又落在低眉顺目的温若寒身上。
朝阳,是他的名字吧。
他送这盒朱砂,难道只是巧合吗?
孟瑶笑着打破沉默:“父亲,既是他念着您的恩情,不如便用他的这盒朱砂来点眉间朱砂,如此也是成就一番佳话,父亲意下如何?”
听见孟瑶一番话,精明如金光善自然也知晓其中于己百利而无一害,再者孟瑶又不是金子轩,用什么朱砂来点启有何关系?
“也好。”金光善瞬间换上和蔼可亲的笑容,微微俯身拿过温若寒手里的白瓷盒,“你既有这份心便弥足珍贵,依方才所言,本宗主便不追究了。不过现下还在举行大礼,你下去吧。”
“叔父……”
“子勋。”金子轩见金子勋大有冲上去把那盒朱砂摔碎的意图,用力将人拦下,“子勋,那小家仆的身份再如何,但到底还是喜事一件,莫要惹得父亲不快。”
有金子轩拦着,金子勋也害怕自己做的手脚在众人面前败露,只好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手中瓷盒被接过去,温若寒喜出望外,抬头一脸满足与欣喜,抱拳清声道:“是,宗主!”
竟是如此容易满足。
温若寒慢慢退至门口后转身离开,清瘦的身影逐渐消失。
温若寒缓步走回朝阳平日里休憩的破柴房,倒不是他想回去,只是除了那里他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容身。
在凌乱的长发遮掩下,温若寒唇角原本纯善温良的笑意逐渐被邪肆所替代:不论是藏身灵位帘幕之后,还是被人发现揪出来,这一切都是他事先计划好的。
不管祠堂里认祖归宗的大礼后来如何,温若寒都不担心,因为他已经达到让孟瑶留意到自己的目的。
方才在祠堂里孟瑶会出声劝金光善收下朱砂盒,温若寒无半点意外。孟瑶是个聪明人,这一点谁都不能否认,想必他已经猜到其中蹊跷,再过不久也该来找自己了。
如此说来,还真的多亏了朝阳先前珍藏起来的这盒朱砂。
温若寒还未降临这具躯体之前,朝阳原身巧合得了这盒朱砂,本痴痴想着能见金光善一面,用这盒朱砂了表恩情,却不想没机会送出去。
温若寒歪打正着,也算了了夙愿。
…
……
回到柴房后,温若寒照着朝阳以前那任劳任怨的老好人模样忙了一阵。
本想等着孟瑶上门,却有另外一人先耐不住性子前来兴师问罪。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坏本公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