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雾浓,月漫树梢,淳于芸回到陆府已是巳时。推开门扇,点了灯火映亮内室,洗漱一番便睡了。
窗外风声不止,仲夏的夜,微微萤火扑朔不停。
“夫人真的把所有都交给上天了吗?”
“真的把所有交给上天了吗?”
鹿大夫的告诫在淳于芸的脑海久久不散。她翻来覆去,逼迫自己入睡,可这话像长在耳边,呓语不停。
木门这时吱呀响了一声,有脚步声走来,淳于芸感觉床被下压一侧,有人替她拢了拢被子。
她刚睁开眼,模糊未辨清人影,只听一句轻声询问,“还没睡?”
陆廷脱下长衫,搁置一旁的矮柜,侧躺她身旁。
“恩,”淳于芸轻应了声,她开口才发现喉咙竟如此干涩。
陆廷下床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行至床前递给她,“想什么呢?”
淳于芸抿了杯沿一小口水,静默半晌,仰头望他,“昨日夏家满门抄斩,今天夜里小小就病了…”
她话语停在这里没有讲下去,但陆廷知道淳于芸心里还是在怪他,夏家倒台他承认和他脱不了关系,可朝堂形势非一言一语可解释清楚。
这背后利益趋害一招不慎便会将陆府推入风口浪尖,或是下一个夏家,他陆廷宁可背负千古骂名,也绝不可将至爱至亲的人推入无地求生的绝境。即使千夫所指,也要四季长安。
陆廷沉默不语,将桌边的酒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淳于芸一直望着他,紧握着杯子,温凉丝丝渗入体肤,月光穿过明窗挥洒一地银霜,倒映满地的白,他背向光源,看不出神情,映在忽明忽灭的暗影中,只感受到满身的落寞。
“昨日夏夫人托人送来信笺,”她下床,将杯子搁置在他刚刚放下的酒杯旁,对上他的眼眸,“我们见了一面。”
他错开视线,“是该见见。”像是想起了往事,“毕竟曾经你们是很要好的闺中密友。”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淳于芸対站在他身侧,仿佛这一刻两个人处于不同立场。
“那是什么?”他像是装着糊涂。
她从柜台的匣子里拿出一本册子,蓝皮封面黄线扎针,面相却略些悉索,小字楷体《罪诏绝》印在书左侧。
淳于芸将林荷和夏长青用命守候的册子递给陆廷,“这是关于严家罪孽的记述,证据有限,夏夫人嘱咐你务必扳倒严家。她说,她和长青等你昭雪那一天。”
“他们为何还是不怪我?”陆廷喃喃低语了一声,无边无尽的愧疚席卷他的心脏,随血液蔓延到全身。
淳于芸侧头望着他,“怎么会怪你,夫君卫守大明河山,功大于过,神灵有识,定会保陆指挥使岁月无忧。”
她说的轻松,陆廷被她逗笑了。淳于芸看着那本《罪诏绝》,思绪万千,即使…即使陆廷真的遭遇天谴,那也要她淳于芸承受八成痛苦。
陆廷不知因和她解开了心结,还是那本托付书,整个人如释重负。
他一把抱起她的身子,惊了她一跳,瞬时将她轻压在床上,他撑开她掌心,温厚有力的大掌用力将她十指紧扣。
“芸儿,我想你好久了。”他温柔的看着她,瞳孔里闪现着无尽的情欲和爱不释手。
淳于芸领口微开,露出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她未等他继续开口,双手攀附他的脖子,将自己贴到宽厚的胸膛,吻上了他的唇。
“我也是。”淳于芸娇媚一笑,她闭上了眼,就再放纵一次吧。
月光洒满一地白,两具人影缠绵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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