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佳节,众人齐聚,她邀了他前来。
这些年,他眉眼间的狠厉已然淡去不少。似乎与昔日的魔教少主有了分别。
欢欢也不认生,见着他一身黑衣,倒觉着颇为有趣,迈着步子跌跌撞撞地往他那跑,举着爪子软软糯糯地哼哼着:“叔~叔叔~抱~抱~”
他心下一软,但并没有动作。
欢欢见此,嘟着嘴,不满地揪着他的衣角,抱着他的腿,想借力往上爬。可力气不足,又滑落下来。
他盯着那团肉球,皱了皱眉,哭笑不得地将那团肉球抱起。
欢欢见此,笑着环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他一怔,险些有些手抖。唇角却有了笑意。
后来再忆起此事,有人问他时,他却只轻笑,并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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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曾言,并不希望欢儿学多么厉害的武艺,也无需他继承旋风。他宁愿旋风剑就此封尘,销声匿迹。
而他们一行人能退了江湖,归了田园,自有一亩园地,一方清泉,一片竹屋,自耕自行,自饮自酌,无拘无束,无死无伤。能牵挂儿女情长,能忘却刀光剑影。
只是身为七剑,在这乱世江湖之中,他们肩上的职责将他们近乎一生都付在了侠义,而辜负了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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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天气忽的冷了下来,他正巧着又回了张家界小住,为父亲整理遗物,没带厚实的衣物,只能靠着内力御寒。
窗外扑棱棱飞来一直灵鸽,落在窗棂上。
他取了信,娟秀的字迹间满是关心。
是她的来信,问他是否有衣物御寒。
他温润地笑着,回了信 ,告知她不必担心。
倏地想起了什么,从榻下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
那木箱应是上好的,这许多年竟无一丝腐坏。
他拂了厚尘,掀了木盖,木箱中有着一件纯色的绒衣披风,绣了墨色的纹。
他抖了尘埃,披在身上。披风的针脚很密,也很厚实,令他拥了一丝暖意。
这披风是母亲所制,给父亲的。
母亲早亡,他便未见过母亲。
幼时,冬日里,父亲会拥着这披风,与他一并在火堆旁。父亲酌酒,与他说母亲。
父亲素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言起母亲,嘴角满是笑意。
父亲说,母亲很温柔和顺,亦是一方的美人。在机缘之下与他相会。他很是欢喜。
说着往昔,酒香氤氲,父亲的脸上染了红。火光影影绰绰地洒在父亲身上,平添了历经沧桑的温柔。
屋外的风似是大了些,他聚起内力,收好披风,带上父亲的遗物,锁了门。
抬首,见屋外停了马车,御马的小厮对他微微颔首。他回了礼。
马车内的女子掀开帷幕,湖蓝的长裙随风微扬。女子看着他,巧笑嫣然。
他轻笑着走到女子身边,接过女子手中的绒衣,上了马车。
踏踏的马蹄声,随风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