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紧紧盯着言素心的眼睛,想要从她的目光中探寻出哪怕一丝心虚或者说谎的意思。
但是他并没有寻到他想要的。
言素心坦然地看着他,目光中的真诚不似作伪。
没有人说话,一心自己也没有说话。
即便是在场之人并不都是用剑的,但也多少看得出一心刚刚对于言素心剑招的熟悉。
那又不是纯粹的彤云顶剑法,更像是自创改良的,秋言如何能安排一个人,让此人预知一心会用什么剑术呢?
因此答案不言而喻——这个人认识花辞的人曾经被花辞传授过剑法,而过分熟悉这剑法的一心就是花辞!
只是一心现在不想承认。他的心中已经乱成一团了,过去他对于世界的种种认知似乎在须臾间倾塌。
恩人不是恩人。
仇人并非仇人。
救他之人别有用心。
与他对峙之人心心想念。
他如何能接受呢。
一心像是失了魂,不再动弹。他的双手在发抖,连问世都已经握不住了。
眼看着问世要落到地上,篁一眼看过去,问世便在空中生生转了个弯,飞向云慕白,吓了云慕白一跳,赶紧接好。
“花辞前辈……若您不习惯,我还是可以称您一心长老。我知道当时谢长安最初在彤云顶上作乱时,是您帮他打掩护,从而能使他逃脱彤云顶的搜寻。您虽然袒护了他,但索性并没有酿下什么大错,所以……”秋言看了一眼玄鳞,又看了一眼司空婵,向两人询问。
玄鳞无声地点了点头,意味认同秋言的做法。
司空婵没有与秋言对视,她看着一心长老,目光复杂。
对于司空婵而言,从“一心”到“花辞”并不是简单的改个称呼,或者改个名字这么简单的。
“一心”是那个从她刚入彤云顶便收她做徒弟,教她剑法,指引着她一步步走到今天掌门之位的那个人。是她的师父,更是她那一段时间的痕迹。而“花辞”,这个传说中的名字,让她觉得陌生而又疏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称呼眼前之人了。分明是她在彤云顶最熟悉之人,现在却变成了最陌生之人。
“……婵儿。”是一心先开口了,语气像是解脱“我记得,我教过你。不可徇私。”
“你教过我的。”司空婵喃喃。
她叹了口气,像是做出了很艰难的决定。
司空婵缓缓开口:“镇山长老一心,包庇本门叛徒谢长安。念及并未犯下不可饶恕之错,故,免去镇山……”
“司空掌门。”秋言打断了司空婵几乎是一字一字说出的决定。
“怎么?”司空婵被突然打断,一时还有些恍惚。
“在下无意参与彤云顶的内务,只是觉得,彤云顶此时不宜罢免一心前辈的镇山长老身份。”秋言温声道,“一心前辈受人蒙骗,但我想,此等骗术或许骗得了前辈一时,却无法一直骗下去,倒不如,留给前辈一个挽回的机会。”
秋言这算是给司空婵和彤云顶一个台阶下了。
彤云顶现下除了花辞,并无强者,若是连他这个镇山长老也没了,未免太过。
这些修仙的门派需要被制衡。
况且在场之人其实除了花辞与司空婵,并无彤云顶山内之人。倒不如这些清灵山的外人卖个顺水人情给彤云顶。
司空婵心中像是落了一块大石头,她重重舒了一口气,然后冲着秋言和玄鳞一一拱手:“多谢。”
“无需客气。”玄鳞摆了摆手。
“今日之事算是有了结了,神骨本就是我派谢长安强取豪夺的,今日算是物归原主了。多谢清灵山各位相助。至于一心长老,先暂留彤云顶镇山长老之位,禁足彤云顶,以弥补过错。”司空婵说了套场面话,算是将谢长安之事落下来了。
“改日若有机会,再请司空掌门上清灵山做客。”玄鳞微微笑道。
“好,多谢玄鳞掌门相邀。”司空婵回以一笑。
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