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骨06

“小秋师父……梦境里时……我在那个大魔头面前，演得像……像吗？”谢长安明明是看着秋言的方向，但是因为他眼里的光正在一点点消失，因此无法聚焦的目光，让他的双眼里倒映不出来任何人的影子。

“像……很像，连我都差一点被你骗到。”秋言颤抖着手，试图用凝冰咒将谢长安身前的那块不断融化的冰刃凝上，让它不再放任谢长安的鲜血肆意流出。

“我……我当时以为，你走以后……我就会消失……就像梦醒了一样……我才会推开你……小秋师父……对不起……对不起……”谢长安喃喃着对不起，言语间还是秋言熟悉的那个少年谢长安的稚嫩语气。

“我当时……当时好怕……好怕小秋师父你对梦境外面那个坏的我下不去手……我……我很努力在扮演他了……早……早知道我还能跟你一起过来……我才不要……”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秋言舍不得他再说话了，可是这又可能是谢长安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云慕白举着秋水，根本看不懂眼前发生的事。司空婵擦了擦嘴角的血，跪坐在地上调息，还不忘关注这边的一举一动。

谢长安的眼睛似乎亮了亮，只是这亮光如同流星，转瞬即逝。

他开始咳血。

本来就不受控制的魔气四窜开来，侵蚀着谢长安的五脏六腑。

不止是嘴角，谢长安的眼角、耳边，也开始有血迹渗出。

秋言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有没有，有没有什么办法啊！能不能救……”

“不要！”谢长安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喊出这两个字，声音越发虚弱，“救我……他也会活下来……所以……不要……”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随着他剧烈的呼吸，鲜血涌得更甚。秋言方寸大乱，她试着往谢长安的身体里注入生生不息的木系灵气。然而谢长安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冷，就像是路边一块无生命的石头一样，任凭秋言如何努力，那些灵气就像是流进了泥沼一样，在触及谢长安身体的瞬间消失无踪。于是她想用手去擦拭谢长安流出来的血。

血流的太多，秋言只是给谢长安输入灵气的这段时间，她的整个手掌便被染红。而现在无论她擦得再多再快，也没有谢长安的鲜血流的快。

谢长安想要秋言不要再做这些徒劳的事情了，但是他已经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连说话似乎都成了奢望，他咬着牙，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你们走后……我在一个全是星星的地方醒来，星星的尽头是好亮的一片光，我走进……光里，然后……我就见到小秋师父了……小秋师父……另一个我做了很多坏事……是不是？我看到了……他拿了你师父的神骨……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谢长安说完最后一个字，便断了气息。

秋言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她的凝冰咒没有断掉，冰刃依旧堵着谢长安身上的伤口，哪怕里面的鲜血不会再流动了。

“师姐？你没事吧？这……这不是谢长安吗？我们来不就是杀他的吗？你振作一点啊。”云慕白看着秋言的模样，有些害怕，感觉走了过去，扶住秋言。

秋言晃了晃神，她看着倒在她怀中的谢长安，如梦初醒一般：“谢长安……他是谢长安……也是，我的徒弟……”

“哈？”云慕白感觉自己似乎出现了幻听。

就在这时，一些星星点点的金色光斑从谢长安的身上飘出，这些萤火一般的光斑围绕着谢长安转了转，然后将他的身体包裹住了。

云慕白眼疾手快，一把将秋言拉了起来。

秋言勉强站稳，就看到谢长安的身体已经完全笼罩在光芒之中，那光芒呈现耀眼的金色——如神骨一般。

那光芒亮到极致以后，开始越来越小，像是炼化了谢长安的身体一样，最后竟是化作一颗小小的金色珠子，飞向秋言。

秋言伸出手——上面沾满了谢长安的血，那颗小珠子乖巧的落在秋言的手心，在光下闪了一闪，随后便安静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