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38

秋言下意识想去抓谢长安，却被谢长安躲开了。

一股失重感顿时席卷了她，秋言眼睁睁看着谢长安离她越来越远，无论秋言怎样努力伸手过去，都无法够着他。

谢长安一直看着秋言，没有任何表情。秋言却觉得似乎看到了谢长安露出的一丝笑意，但是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秋言便像是被卷进漩涡中一样，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她再醒来时，是一片黑暗。

她又回到了那片闪烁着星星点点记忆的黑暗之中了。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秋言分明能看到，那些星星点点的记忆之中，有一个巨大的、明亮的像是太阳一般的光球。

那个光球之中，秋言看到了自己。自己与谢长安在梦境之中经历的点点滴滴，像是秋言在另一个世界熟悉的播放影片一般，一幕幕闪过。

每一幕里的谢长安，好像都是开怀笑着的，无忧无虑。

在并不遥远的光球之后，是一片明亮。

那明亮处似乎是个洞。

从那里钻出去，应该就是从梦境中清醒了吧……

秋言这样想着。

她一步步冲着那个巨大的光球走去，路过了无数星星点点的记忆。那些记忆围绕着秋言，似乎想要靠近秋言，又有些畏惧。

秋言试图伸出手去触碰那些记忆，那些光斑在秋言手碰到它们的前一秒便躲开，然后绕着秋言转了好几周，才又回到距离秋言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颇有些恋恋不舍的味道。

那些星星点点的记忆里，秋言似乎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谢夫人、齐文富、李道正、花辞、龙女、清灵子……那是谢长安的一生，全部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光球。

秋言继续往前走着，她走到了那颗巨大光球的面前。

在万物都被吞噬的黑暗之中，这颗光球耀眼得令人无法直视。

正对着秋言的那一幕，是她和谢长安初遇的一幕——谢长安拉着她在小巷子里飞快地奔跑着，在他们身后，那些巷子里的小乞丐紧紧跟着，口中不知念叨着什么。

谢长安奔跑着，一些松散的头发因为他的跑动而扬起。少年的脸颊因为剧烈的运动而微微泛红，他的眼睛却和星辰一样明亮闪烁，里面干净透彻，没有任何一点的恶意和邪念。

“你还要看下去吗？”光球后，已经是成年人模样的谢长安慢慢踱着步，走了出来。

“谢长安……”秋言下意识握住从记忆梦境中带出来的秋水。

“放心，这里我杀不了你。”谢长安冲秋言笑了笑，这笑容是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带着的面具，在梦中或许可以摘下，但是梦醒了，便一切又回到原点。

谢长安望向刚刚秋言看到的片段，片段已经又回到谢长安呵斥那些小乞丐的画面了。

谢长安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小孩子好骗些，对吧，秋言？”

秋言没有回答。

谢长安也不在意，他只是信步往前走着，比秋言更快一步走到那光亮的洞口前，说道：“想要拯救天下的秋言，可能要快点走了，若是我先从梦境中醒来，那你这一切，可都白费咯……”

他说着，便走进了光明里。

秋言在无心看那巨大光球的内容，拔腿冲了上去，紧随着谢长安离开了梦境。

充满着记忆的黑暗里，那颗巨大如同太阳一样的光球没有任何动静，冲着明亮洞口的那一面正在上演着只存在于梦境中，而不是真实存在过的故事，那本来无声旋转的光球里，少年谢长安和秋言面对面站着，突然，那光球发出了声音。

“我一直相信长安。”

那是秋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