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26

无声睡去的秋言让谢长安有些惊慌，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眼下只有自己了，不管来的是谁，至少要保护好秋言。

这样想着，那脚步声便更近了些。

谢长安以一个抵御的姿态站在秋言面前。这些时日的彤云顶上的课程不仅教了他许多术法，更是教了入门的剑术——即便在现在这种灵力尽失的情况，谢长安也有与之搏命的机会，不至于坐以待毙。

“长安师兄，小秋师父，你们在吗？”来人中的一个，说话听起来奶声奶气的，不是尹长风又是谁！

“长风？”谢长安迟疑着。

“是，还有我。”荒草之后，缓缓走出两个人，正是尹长风和药师。

“前辈，你怎么也来了？”谢长安有些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两个人。

“掌门师父今早对大家说，已经让你关起来了，说是让大家先放心。我和药师前辈怕你们饿着，所以给你们送些粥喝。”尹长风笑眯眯对谢长安讲到。

“多谢你们。”他深深冲两人作了个揖。

“小秋师父是还没睡醒吗？”尹长风歪着脑袋，看向昏睡过去的小秋师父。

谢长安犹豫了一瞬，然后摇头：“没有醒，估计是小秋师父太累了。”

“要将她喊醒吗？”尹长风问。

谢长安想了想，道：“还是不要了，她也没睡一会儿。”

“那好。这食盒有术法加持，食物放在其中不会很快凉掉，你可等秋姑娘醒来，再让她吃。”药师道。这会儿的药师又恢复了之前秋言见过的那般，冷冷清清，没什么情感一般。

药师带来的早餐是彤云顶最寻常不过的青菜粥。

碧绿的菜叶切得细碎洒在粥里，微咸的粥炖的恰是火候，入口即化。彤云顶弟子用的米、菜皆是山中所种，煮粥的泉水也是彤云顶山中的灵泉，因此最寻常的粥，煮出来也另有风味。

想是来之前药师与尹长风都已经用过早餐，因此食盒里只有两碗粥。谢长安端起其中一碗，冲药师和尹长风又一次道谢后，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送至嘴边。

今日的粥做的似乎比以往要稠，而且偏咸了些。

谢长安微微蹙了蹙眉，随即又宽慰自己，也或许是自己太久未进食，连喝到清粥都会觉得咸。

一旁的药师和尹长风静静陪着他，也没有提这粥口味的问题。

谢长安越发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离了食盒的粥凉的很快，谢长安刚喝了半碗，就发现手里端着的凉粥比起之前要更稠厚了。这稠厚的粥似乎连勺子都搅合不动。

谢长安甚至不得不用力去舀，他所用的力气就像是要从深渊中钓起一条万斤大鱼一般，用力到捏着勺柄的指关节都已经有些发白，手指也在不断发抖。

随着他不断加大力度，那仿佛和粥粘在一起的勺子终于缓缓从粥里被拔出。

谢长安看到，无数根纠结在一起的长发死死缠绕在勺子上，像是在和谢长安较劲失败了一样，从碗底被翻出，与此同时，暗红的液体丝丝缕缕从发团中析出，逐渐染红了谢长安手中的白粥。

“啊！”谢长安一声尖叫，扔下了手里的粥。

那一碗粥打翻在地，那些长发血污顿时破碎了一地，在白瓷青菜之间，分外刺眼。

“长安，你怎么不吃了啊？”药师站在那打碎了的碗前，面部表情地看向谢长安。

“前辈……这……”谢长安指着地上那摊夹杂着红黑白三色的粥，难以置信地看向药师。

药师像是没看到那些东西一样，她一步步向前走着，“咔嚓”一声踩在碎瓷片上，然后她蹲下身，端起了另一碗粥，又一步步走向谢长安，用诱骗一样的声音道：“不吃饱怎么行？来，喝呀，快来啊！”

眼看着药师一步步接近，谢长安死死护在秋言身前，奋力地挥着手：“走开！不要过来！”

“来呀！喝呀！”药师的声音无孔不入。

“滚！走开！”谢长安一声大吼。

接着，他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