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自离开安平成以后,便分外听从秋言的话,秋言说要等,他便什么也不问,一直等着。心中的疑惑也未曾说出——尤其是进了山洞之后。
这山洞和他记忆中的噩梦的开端何其相似,进了山洞以后,里面铺陈的无数尸骨也更是让谢长安有种想落荒而逃的想法。
秋言似乎看出了他内心所想,在看到那些已经白骨化了的尸体以后,便对谢长安说道:“莫要乱想,这‘困雁岭’不是说关着彤云顶历代犯错的弟子吗,有些尸体很正常。”
话是这般讲,谢长安看着那些尸体,总是会回忆起过去。
秋言随意扯了些荒草,在地上铺了一下,然后坐了上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谢长安道:“来这儿坐一下,莫要乱想。有你那乱想的功夫, 不如给我讲讲,你们在课上是如何说这‘困雁岭’的?”
谢长安别过头去,努力忽视堆在地上的那一些白骨,侧着脸挪到了秋言的身边,缓缓坐下,然后开口道:“是早课的时候讲的,小秋师父想知道些什么?”
“说说看,比如‘困雁岭’这地方是何时开始关着犯禁弟子的?又是哪一位弟子犯了错,让彤云顶这般严厉对待。”秋言道。
谢长安努力回忆了一下,最后疑惑地摇了摇头:“当时好像课上并没有说这些,只是告诉我们,犯了错的弟子会被关在困雁岭,说这里十分可怖,有重重禁忌,入此地者十之八九无法回来。”
秋言“哦”了一声,然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谢长安便安静地坐在她身边。
他师徒两人现在皆是没了修为灵气,谢长安看着脸色惨白,体力不支,而秋言却正好反过来,她这一日没怎么吃喝,四处奔波。连药都未曾服用,却似乎比之前几日要面色红润,仿佛这困雁岭对她并没有任何影响一样。
“今天夜里,定然会发生事端,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怕。”在谢长安盯着秋言发呆时,突然听到秋言低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秋言在说这些的时候没有看谢长安,且声音极轻,轻的再远上半分,便听不见了。若不是谢长安的注意力全都在秋言身上,此刻他可能会以为秋言在和其他人说话。
“我想,就快结束了。”秋言忽然冲着谢长安笑了笑。
这一笑和之前谢长安看到的都不一样,秋言的笑意里似乎带着那么几分不舍。
谢长安的心底莫名生出一种恐惧。
这恐惧和当时他看到母亲之死时极为相似,像是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人将要离自己而去了一样。
下意识地,谢长安抓住了秋言的袖子。
困雁岭里的日月让人莫不明白,谢长安从洞口望出去,想要通过星月的移转去猜测何时天亮,但他却发现,天空中的日月像是被钉死在了原点,无论何时看过去,它们都没有动。
谢长安不死心的,又看了几次,发觉果真如此,他忍不住对秋言说了此事。
秋言似乎早有预料,对谢长安道:“莫要惊慌,这困雁岭说是能困住修仙者乃至飞禽走兽,困住个把个星斗,应该也不在话下。”
她这话说得轻慢又自然,仿佛困住个日月星辰是和吃饭睡觉一样简单的事情,一时间谢长安竟然接不住话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谢长安已经感觉到晚上吃的那些食物全然消化,胃部不时传来饥饿的痛感。只是这困雁岭又何来吃食呢?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山洞外传来,谢长安侧耳听过去,竟然不止一人。
他身无武器,下意识挡在秋言身前,他余光瞟向秋言,发现秋言竟然在不止何时无声无息的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