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朴素的黑镜此刻悬在半空,忽上忽下剧烈的颤动着。
本来照不出半分人影的镜面上,像是游动着金色的龙一般,有无数的金光在上面徘徊,妄图挣脱镜子的束缚。
秋言听到鬼道人的声音,依旧的冷清:“她去了那个世界。”
雪漫天点点头。
他两人并没有再说什么, 而是齐齐走到了那面镜子之前。
雪漫天离镜子越近,那镜子上的金光便游走地更加迅速。
秋言看见雪漫天在镜子前伸出了手,手心向上,像是托起了什么东西一般——这动作秋言也曾见到玄鳞做过。
那托起的掌心之上,忽然流动出千百道雪色的流光。
那光比秋言见过的任何一种光都要亮,但秋言直视着它却不感觉眼睛发疼,反而整个人的身心都享受到了一种别样的安宁。
那雪光汇聚在雪漫天的掌心,竟是又凝出了另一面镜子。
她掌心的镜子与面前的巨大的镜子十分相像,却小了很多,而且十分温顺的被雪色的流光托住,镜子的四周也不是之前秋言见过的镜子那般朴素,而是多了许多花纹,只是离得太远,秋言看不真切那上面究竟是什么纹路。
雪漫天托着自己的镜子,对面前巨大的镜子道:“去吧,去找你的镜侍吧。”
那镜子本是没有生命的东西,而雪漫天对它说的话却像是在下一道命令一般,那镜子听了这命令,瞬间破开了封印,万千道金色的游龙从巨大的镜子里冲出,将镜侍宫带起无数道风,那些风肆无忌惮的在高大的宫殿内席卷,扬起雪漫天的长发和鬼道人的衣角。
并且无一例外的避开了雪漫天手中的那面镜子。
漫天金色的光辉给镜侍宫镀上了一层神殿一般的金色,这殿堂之中宛若升起了一轮烈阳,灼灼照的满屋生光,久久没有散去。
与雪漫天镜子上温和的白光不同,这些被压抑的金光十分晃眼,逼迫地秋言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光线终于不再那么刺目,秋言才试探着睁开眼睛。
雪漫天不知何时已经收掉了自己掌心的镜子,正拉起自己的一缕头发把玩,鬼道人一动不动,依旧像只傀儡一般安静地站在原地。
屋内金色的流光散到一定程度后,如同倦鸟归巢一般,又重新回归了镜面,在镜面上欢快的流动。
秋言突然发现,这会这些流光与之前的已经有了不同,他们不再是像要冲破束缚,而是恰恰相反,它们似乎想在镜面之上勾画出什么一般,不断的游走,不知疲倦,不知停息。
秋言目不转睛地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镜面之上。
那些金色流光像是终于点燃了的火柴,在不懈努力之下终于擦亮了镜面!
秋言的双眼骤然瞪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面黑色的镜子照出人影。
镜面之上,秋言意料之中的人——容貌有些稚嫩的玄鳞,或者说,清灵子。
“居然是只玄武哎。”雪漫天卷了卷手指尖的头发,似乎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鬼道人点点头:“玄武,与你也是有缘。”
雪漫天终于放开了自己手中那缕头发,也不管满屋的流光仍在努力的照亮镜子,径直就要往外走,边走边说:“走吧,我们去见见这只小玄武吧。”
她似乎还有些遗憾:“以前的镜侍都只是被流光带回,这次能映在镜中,应该会很强吧。”
鬼道人只是听着,没有说话。
雪漫天也不在意,反而有些小得意:“反正都没有我强!”
秋言眼看着她走到了门前,就要离去时,突然雪漫天回头,隔着漫长的时空,与梦境之外的秋言直直对视上。
秋言感觉自己像是在噩梦中一般,冷汗都下来了。
雪漫天勾唇一笑:“睡得够久了,该看的都看了,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