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继续说道:“魔族何等狡诈,若有缺口,必定是从最弱的那一处下手,而掌门师兄当时带着的大弟子并不弱小,又有其他人助阵,怎么会死伤惨重,甚至只留下最弱的那一个活着?我当时百思不得其解,在封印了镇魔咒后与谢长安对质。结果就是,掌门师兄找不到证据证明是谢长安有问题,最后竟是让他混了过去,罚思过一年,为当时阵亡的弟子扫灵便不了了之了。”
秋言回忆起那人的笑意,心下生出一股寒意。
花辞虽然平时嘴上不正经,但是绝不是随意搬弄是非之人。
花辞冷笑一声,然后说:“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就没了?当然远不止此,他甚至想我死。”
秋言这次瞪圆了眼睛:“想你死?”
花辞之强大,秋言早已见识过,想要杀花辞简直是异想天开。
“并非是单纯的杀死我。重封镇魔咒之时,长风还小,我一人扛着整个南方的攻击,有一只魔擅长幻术,虽然没伤到我,但是着实让我心浮气躁了许久,便和掌门师兄提议去闭关几月。结果在我闭关之时,谢长安竟然大胆到试图杀我。不知他在给我送来的饭菜中加了什么东西,我那日竟是灵力全失,他说了许多讽刺我的话,本来那时我便情绪激昂,他越说离我越近,甚至将手伸进怀中似乎要取什么凶器一般。当时我推开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我们俩一定会死一个,结果我刚举起剑,掌门师叔居然到了,还带着许多弟子。大家便都以为,是我要杀谢长安。”
“他怀中并无凶器?”秋言问道。
花辞笑了:“当然没有,不仅没有凶器,他怀中只带了一个瓷瓶。经过掌门师叔检验,那瓷瓶里放着的是些上好药材炼制的凝神丹药。整个彤云顶都知道,我花辞针对谢长安,要杀他,结果他还以德报怨给我送药。”
“等一下,花辞前辈,我有一事不明。若是大家都知道你与谢长安不和,彤云顶的掌门又怎会让谢长安给你送饭。”秋言问道。
“本来不是谢长安给我送饭的。彤云顶的伙食一直是外门的一些小弟子负责的,给我送饭的也是外门弟子。你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掌门师兄,他说,那日负责送饭的外门弟子那日身体不适,正好谢长安路过,是他托谢长安帮忙送来的。”花辞道。
“一个外门弟子,能指使掌门弟子帮他送饭?”秋言惊异。
花辞冷笑道:“那可是谢长安。”
秋言脑中闪过一幕又一幕,似乎回忆起来,那些外门弟子格外敬重谢长安,甚至连花辞都不认得,却认得这位内门师兄,着实令人称奇。
“事实上并不奇怪,谢长安本来就是负责教授外门弟子的。”花辞补充道,“外门弟子能不能进内门,也是他说的算的。”
秋言突然反应过来:“那韩宿他……”
“我没问他。”花辞淡淡说道。
“啊……”秋言始料未及。她以为以花辞对韩宿的态度,必然会过问。
“宿宿年少时我曾言他是天才,可惜他已经误了年岁,再难登顶。若是跟他说,或许当年是因为谢长安与我之恩怨才使得他永远停留在一个中庸的水平中,除了让他平添了更多无所谓的恨以外,没有任何用处。他对谢长安的恨只会为他招来杀身之祸,我倒是想一直护着他,但总不是办法。”花辞解释道。
“您说的对。”秋言叹息。对于韩宿而言,或许不知道才是一种幸福。
“行了,跟你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我心里这点气也宣泄够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生的又好看,早些回去吧,别让你师兄担心。”花辞笑笑,起身要离去。
“前辈,我还想问一件事。”秋言喊住花辞。
花辞回眸,一张恍若倾城的容颜背对着月光,皎皎更胜明月:“何事?”
“您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秋言自觉自己的结界下的还算可以,但是她醒来看见花辞时,花辞完全没有意外之感,就像是早就知道秋言在这里一样。
“灵力,你的灵力波动我感受到的。”花辞说道。
“您刚刚在这附近?”
“不是,我在我帐子里感受到的,想知道你修炼地如何,本来想指导你一些,后来发现好像小美人言儿并不需要我指点。”花辞笑了笑,“我对于木系术法还真是不怎么懂。”
这次秋言真的惊讶了:“您的帐子离这里这么远也感受的到?”
“哈哈哈哈哈。”花辞笑得像只得意的猫,“我可是花辞哎。彤云顶的‘那位’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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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言别了花辞后,便回了半山腰驻扎的营地之中。
路过阿阮帐子时,秋言看到那帐里烛火未灭,想来是阿阮还未歇息。秋言笑了笑,走上前去:“师兄,你睡了吗?”
帐子里一时竟然没有回音,秋言顿感奇怪,就在她准备再问一遍时,阿阮的声音响起:“言,言儿吗?”
秋言微微皱眉,阿阮的声音不对劲。
她不动声色道:“师兄,我可以进来吗?”
帐内又是沉寂了片刻,阿阮像是十分疲惫一般,说道:“你进来吧。”
秋言走了进去,阿阮坐在书桌之后写着什么,秋言分明看到,阿阮的脸色十分苍白,甚至手指都在发抖。
“师兄,发生了何事?”秋言问道。
“并无……师妹怎么这样问。”阿阮似乎笑了笑,但是他一直在低头写什么,秋言看不见他的脸。
“师兄……”秋言又往前走了几步,已经在阿阮咫尺之处。
阿阮突然伸手,极为凌厉地抓住秋言的手腕,一个用力将秋言仰面按在书桌之上,另一只没有捉她的手高高扬起,一道灵力凝在手中,眼看就要打在秋言身上。
秋言静静看着阿阮,没有挣扎,而是声线温柔地又问了一次:“师兄,发生了何事?”
阿阮的身体一直在抖,高举着的手也在抖,抖得连指尖凝聚的灵力都散了,他声厉内荏道:“住口,我已不是你的师兄,今日起,我与蝶隐踪,再无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