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祸08

“不是我这般长相？那你给我说说，是什么长相啊？”

天麻明明猜到是阿阮，却明知故问。也是因为想到了阿阮，他面目上露出一种狰狞的抽搐。

婵儿自是人堆市井中长大的，天麻那点阴暗想法婵儿心知肚明，她向屋内的秋言对了个眼神，然后头也不回便走了。

“哼，死丫头。”天麻看了一眼婵儿离去的身影，眼神阴暗。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一个个竟是穿着修仙弟子的衣服。

秋言心下生疑。

天麻一挥手：“来，都进来，我给你们开药。”

秋言看着那几人跟着他进了来，有的人目光坚定，有的人目光怀疑。按辈分算，天麻是秋言的师兄，退一步说，他还未被蝶隐踪除名，秋言无权阻止他的行为。

那几位修仙的弟子跟着天麻进来后，见了秋言也并无其他失礼行为，秋言自然也无法说什么。

天麻就像是忘记了那日被尹长风扔出去的事，挤开秋言，在大堂内晾晒的药物里挑挑拣拣，然后扔给秋言道：“劳烦师妹去熬个药吧。”

秋言听得好笑，天麻说是劳烦，听起来却分明是指使加上不屑。

秋言低头看了看天麻开的几味药，回忆了一下自己背过的医书。

天麻开出的这一方药，不过是寻常的补药罢了。秋言看了看那几位跟着进来的弟子，身上或多或少沾了些血迹，面色上也有些倦意。这样的人，秋言这几日见的多了，都是从伏虎岭上下来的。

因此秋言没有说什么，而是将药给几人煎了去，顺便还加了几味不冲药性的补药进去。

天麻开完药方，就跟没事人了一样，往给病人备下的躺椅上一横，哼着小曲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秋言将熬好的药递给几位弟子，那些人感激对她道谢。

秋言看到，有一位衣着彤云顶衣服的弟子，似乎有什么想要说的，总是皱着眉头瞥秋言。

终于，那人像是憋不住一般，无声无息走到秋言身边，临了还望了天麻一眼。

天麻并没有注意到这人。

那位弟子拉了拉秋言的袖子，迟疑道：“这位姑娘，我想问一下，这位胡大夫真的是蝶隐踪的弟子吗？”

秋言点了点头，有些审视一般看了那位弟子一眼。

那位弟子赶紧摆了摆手：“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闻，蝶隐踪的大夫各个医术精湛，且虚怀若谷。这位胡先生……当真有点让我惊奇。”

秋言只得道：“天麻师兄他，着实是蝶隐踪弟子。”

那位彤云顶弟子点了点头：“是，他的医术确实了得。我们这些外门弟子，本来都要没救了，好的医师也轮不到我们，是胡先生救了我们的。”

这下秋言有些惊讶了：“天麻师兄救了你们？”

别人不知，秋言他们可是最了解天麻，一个从来不背医术，连药草都不认得几个的人，竟能十几日便变成神医，哪有这种奇事。

那位彤云顶弟子煞有其事的拉起自己的袖子给秋言看：“喏，就是这里。我这只手臂被整个砍掉，若不是那位胡先生救了我，我就要死在外面了。”

秋言皱了皱眉，之间那弟子的手臂上，用粗线缝了一圈，将本来断离了身体的手臂缝回了原位，他那伤痕看起来很新，但是却已经不渗血，像是完全长好了一样。这样一只手臂让人看得有些惊悚。

那弟子还在说：“胡先生真的很厉害，我这手臂缝合的时候一点也不疼，而且好的特别快，他说是用了他亲调的灵药，两日就好的几乎彻底了。不止我，还有个兄弟连心脏都停掉了，还是被胡先生救回来了，简直神医啊。”

秋言越听越生疑，他说的此人，真是天麻？

秋言打断他：“等等，你刚刚说，你是彤云顶外门弟子，没有医生医治？”

那弟子的喋喋不休被打断，听到秋言的问题，有些落寞：“我们其实都知道的，我们这样的外门弟子送过去，说是立功的可以破格成为内门弟子，其实就是去送死的。每日死去的内门精英都不在少数，外门弟子更是不计其数。有的当场毙命的还好，像我们这般的，有的人活生生发烧、失血而死，有的人苦苦等着医生来救治，熬死的。”

他苦笑了：“医生就那么多，哪能每个人都救上。我们也都懂的，我们只是不甘心。”

秋言明了。

她再看向那些随着天麻进来的弟子，确实每个人穿的都不像是秋言见过其他内门弟子那般衣着精致，只是每个人，看向天麻的眼神，都像看到了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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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秋言熬完最后一味药，上了楼。

兰泽镇的夜色宁静而安逸，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月光从窗内照进，一片明亮若水。

她想了想，从衣柜中取了件外套披上，出了门。

她敲了敲川穹的门，轻声问道：“川穹师弟，睡了吗？”

川穹声音迷迷糊糊，哼唧道：“小言儿有事吗？”

“有，让我进去说。”

川穹揉着眼睛开了门，一副随时能睡过去的样子。

秋言问道：“川穹，我想去一趟伏虎岭。”

川穹一个哈欠没打完，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彻底清醒了：“小言儿你说什么啊。你，你要去哪啊？”

“我想去伏虎岭。”

“不行不行，那里好危险的。我不能让你去。”

秋言轻声道：“我觉得，我应该去。”

川穹有些着急，两只小脚倒腾着跺着：“你怎么突然想去，怎么突然想去啊。”

“那边的战场，需要大夫。”

“可是阿阮师兄不是已经去了吗？”

“不够的，还不够的。我虽然，没有阮师兄那么厉害，但是也可以帮上忙。”

“你……好吧，那走吧。”川穹虽然有些担心，但是想了想每日都送来的那些个弟子。那些弟子还是能被移动的，伏虎岭那边只会比这边多，不会少，蝶隐踪还有许多人类医者帮着，倒也不至于忙的不可开交。

“小川穹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秋言微微一笑，和川穹道谢，然后离去。

蝶隐踪的大门关上，明明声音很小，川穹却听到了。

像是一个巨锤砸在心上。

川穹紧张地捂住胸口，有些莫名，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