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便也留在了蝶隐踪,与秋言一同照顾阿阮。
那夜里白芷给阿阮输了些妖气,阿阮自己又歇了一日,妖力算是调整过来了,恢复人形不成问题。
阿阮被秋言白芷强制摁在床上休息了两日,便再也按奈不住要出去看看。
镇子的街上,人来人往,若不是城门的守卫格外森严,表面看上去与之前并无区别。
那位大人仍是书生打扮,在街头跟着巡逻,顺便查看民情。
秋言一行三人在街上行了没多久,便被一群人围住了。
这一群人,有老有少,多是熟悉的面孔。为首的仍是那个瘦小的男人,他上前一步,道:“阮大夫,白先生,感谢您那一日救了我们。”
说着他递上了一个小篮子,秋言看地分明,里面东西没有很多,多是些吃的,想来城一封,居民也是有苦难言,省吃俭用。
其他人见男人这么说,也跟着递上自己准备的谢礼。
阿阮直摆手:“这不能要,不能要。”
“您可是嫌我们给的少了?”人群中一个少女脆生生的说道。
秋言顺着声音望去,只觉得眼前打扮富贵的少女有些眼熟。少女见阿阮不收东西,眼睛一转,便将自己的小食盒塞到了一边看热闹的白芷手中。
白芷怀里突然多了个东西,整只兔都愣住了。
少女任务完成,狡黠一笑,极其灵活的从人群中窜了出去。
秋言有些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少女几眼。
人群后面,一家三口站在,面带微笑,其中小女儿见到少女,伸着两只小短手开心地扑过去喊道:“姐姐!你回来啦。”
这一家三口分明是那日夜里差点闯城门的那家人。
那厢白芷受不了被一群人围着,也不管阿阮的拒绝,三七二十一把周围人怀里东西各自挑了一样,然后道:“谢礼已经收了收了,你们赶紧走吧。”
有个粗壮的汉子哼哼道:“就收这点哪够啊。”
白芷笑得像个狐狸:“行了行了,再说连这点都不收。你们阮大夫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你们还围着他。过分!”
人群听着这话,相互看了看,又看了看十分无奈的阿阮,最后十分不舍的散去。
秋言盯着一家三口和富贵少女,突然想起来了。
这少女不就是那日的小乞儿吗?
只是换了身衣服,清洗了干净,那份压制已久的少女灵动便破土,宛如重生。
“这位先生。”秋言在阿阮的示意下接过白芷怀中那个食盒,走了过去。
那食盒很有分量,显然不是几道菜、几块点心应有的分量。身为人类的秋言都猜得出来,里面塞得东西应是十分贵重的。更不消说阿阮和白芷都是妖类,只会知道得比秋言早。
那一家被喊住,小女儿没有在清醒的时候见过阿阮他们,现在突然被这么多大人围住,吓得她赶紧抱紧那富贵的少女,小声又委屈的哼唧着:“姐姐……”
少女安抚的拍了拍她后背。
“这个,我们不能要。”秋言递上食盒。
“这……”那男人愣住,“我听闻蝶隐踪诊金不俗,我想这些应该够了。”
秋言摇摇头:“这不一样。”
白芷也帮腔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这钱反正我们不能收。你要是硬塞给我们,以后我们蝶隐踪就不给你看病了。”
他已经完全忘了三日之前自己为了博得百姓的信任信口胡诌自己是彤云顶弟子一事了。
“义父,算了吧。”那富贵少女也道。
“义父?”秋言没过问,白芷先忍不住了,“你不是那日城外的那个小姑娘吗?”他话只说到这里,秋言却听到他极为小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气味变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那家的男人笑了笑:“那日在城外,我们吃的喝的都没有了,囡囡又咳嗽昏了过去,是婵儿忙前忙后,找水寻药,不然可能我们连等阿阮大夫的时间都没有了。那日我进城以后,与我夫人说了婵儿,夫人便让我回来问问,婵儿是否是孤女,若是她不嫌弃,以后就把我们当父母亲就行了。”
那夫人今日不再哭泣,整个人的温婉气质尽显无疑,她笑着道:“婵儿是我们囡囡的救命恩人。只是婵儿犟,只肯唤我们义父义母。”
那富贵少女——婵儿,在一边补充道:“义父义母乱说,明明是你们不嫌弃我。换做以前,这样的生活我是想都不敢想的,我生来便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靠众人救济,能活到今天也是知足了。囡囡妹妹现在还小,多个姐姐估计会很怕,索性让她从小就知道,我是养女,以后也省不少事。”
婵儿说的直白,也不顾及什么。只是听着那对夫妻无奈地摇头笑笑。
尤其是夫人, 忍不住揉揉婵儿的头道:“接下来是不是又要说以后不要我们家产,要自己去浪迹天涯,把所有都留给妹妹这种话了?我们家虽然不是极为富贵,但是养两个女儿还是没问题的。”
婵儿被人摸了头,有些害羞,脸颊微微发红,明明极为喜欢夫人,却仍嘴硬道:“反我不要妹妹因为我吃苦。”
白芷明白了:“所以就是,你们家收养了她,小婵儿,对吧。”
夫人点点头,冲白芷笑了笑:“言归正传,还是请阮先生收了这盒子吧,也是我们一点心意。”
阿阮终于开口了:“夫人,赎我直言。城要封到哪日,现在犹未可知。夫人好意我心领,但是东西我万万不能收。医者为的是治病救人,救济苍生。夫人收回吧。”
阿阮已经将话说成这样,那位夫人再也不好拒绝,只得收回食盒。
她拎着那极重的食盒,似乎在想什么,片刻后对阿阮道:“先生一言,受益匪浅。我知道要做什么了。”
她说完,盈盈一笑,又与秋言阿阮闲聊了几句,便带着家人离去了。
秋言远远望着,那位夫人似乎是与她夫君在商量着什么,她夫君思忖着,然后同意了,那夫人展露了一个极美的笑,配上华服金钗,宛若牡丹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