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她叫住我是要说这事，微微愣了一下，不知为何，突然由心生出疲累，垂眸暗吸一口气，点了下头。肯定道：“我知道。”
“你知道？”程粟对我的回答很是惊疑，或许，她从来没想过沈慕枫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她端着茶僵坐了一会儿，似回过神来，将茶杯慢慢放回到桌子上，回眸细细端详我。她一直默言，一会儿，如扇的睫毛徐徐展开：“那你知道二弟他喜欢的是谁吗？”
“是谁？”我好奇道。
程粟的嘴角扬了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正是我的庶妹程嘉晚。”
沈慕枫喜欢的人，竟然是他大嫂的庶妹，我惊讶之余，见程粟那张冰清玉颜的脸上，露出一抹不相宜的市侩讽笑，我不知道她为何要露出这样一幅表情，更不知道她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难道仅仅是因为我抢了她庶妹的正妻之位？
我缄默着，心里觉得不甘，却也不想和她又过多争执，强忍着，才没把心中的不快表露在脸上，蹲身草草的拜了拜：“我知道了，大嫂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你且站着。”她眉头一皱，伸出那染着红色豆蔻的玉指指向我，脸上一片肃色，竟训斥我：“你们苏家便是这么教你规矩的？我话还没说完，你便要走？”
俏玉本是个怯懦，不喜生事的主，听到她这话，也变了脸色，压不住心头的怒气，站出来替我驳道：“大奶奶慎言，你与二奶奶算平辈，她家教如何，还轮不到大奶奶你来管！”
“好丫头！”程粟哼笑一声，一双桃花眼透着恶：“真是长了一副好嘴。”
我心头猛然一刺，因她这句话想起诸多不好的往事来，连忙回身呵断俏玉：“放肆的丫头，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
俏玉原是替我出头，被我这么一骂，立刻委屈的不能自已，顷刻间红了眼圈。我心里一阵内疚，却顾不得安慰她，转身向程粟低头道歉：“是我失礼了，大嫂勿怪，只是这府上还有几位公子小姐，等着我去拜见，在大嫂这耽误太久恐不太好。”
“你急什么？”程粟轻慢的冷哼一声，安逸的挪了挪身子，靠在后面的椅背上：“这府中上下都由我管着，你就算是去迟些，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是。”我蹲身应道，心里的委屈却涌上来，逼的我不得不低头掩饰。
程粟脸上顷刻露出一副得逞的快笑，故意沉默着，晾我良久，才唤我起来：“行了，起来吧，你我今天第一次见面，我也不想你记恨我，只是有一点，劳烦苏小姐时刻记得，你的正妻之位，是我庶妹让给你的。”
我埋着头，往聚雅院外走着，走到门口，才稍微缓过神来，只觉眼角一阵刺痛，猝不及防的滚下几滴泪来，巧玉自方才起就一直跟在我身后沉默着。这会儿，她见我伏首依着门框，身体微微颤动，忍不住上前扶住我的肩劝慰：“小姐别哭了。我们日后避着这位大奶奶就是。”
“是我没用。”我转身，将头埋在她身上，放肆的痛哭起来：“护不了你，也护不了我自己。”
“不，是奴婢没用，小姐对奴婢那么好，可奴婢却护不住小姐。”俏玉低着头，小声哽咽起来。
我听她哭得伤情，从她身上慢慢移开，侧目看去，她哭得梨花带雨，一张圆圆的小脸上挂着两颗豆大的玉珠，沾泪的睫毛微微颤动，秀美皱在一起，满脸写着自责。我心中一恸，愈发觉得疲累，不由得合了合眼，用帕子擦干眼泪，强作平静，抬起头来：“别哭了，走吧，我们还得去拜见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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