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这样的态度,我心里瞬间轻松了不少,回头认真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见我这般专注的模样,不由愣了愣,伸手抵着唇边轻咳了一声,将他隐藏的那副富家公子的优越感完全展露在我面前:“你也知道,我和你的婚事是从小就定下的,所以我不得不娶你,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原这沈公子是有喜欢的人了?我在心里暗讶了一声,抬头将他上下审视一眼,见他面色不悦,不由在心里叹惋,这沈公子当真是个可怜人,明明有喜欢的人却不能相守,还要遵照父母之命不得不娶我,当真是可悲可泣,我想到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安慰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左右你我是要搭伙过日子的,咋们就看开点,像我父亲和主母那般,眼睛一闭一睁的混日子,再生几个孩子传宗接代,半辈子也就过去了。”
我说完,他错愕的看着我,半响,才像个木人似的微微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对我夸赞道:“你倒是看的开。”
“哎,你也别愁了,你若喜欢那谁,到时纳了妾便是,或者平妻,我都是无所谓的。”生怕他不放心我说的话,我连忙宽慰道。
他怔怔的点了点头,似乎要说什么,但欲言又止,只用怪异的眼神将我瞅了一眼,便拜了拜礼,转身离去了,回来的路上,我猜想他没准是被我感动了,毕竟像我这般大度的女子确实不常见。
我回到院中,刚进门,母亲便迎上来,将我上下一瞅,嘴角便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走到我身前小声问道:“你见到沈公子了?”
“母亲怎么知道?”我惊讶疑问,母亲一答,我方才知,大嫂李淑吟的一张嘴早将我和沈公子隔空喊话的事当笑话在府里传了个遍。
“你见到那沈公子觉得如何,你父亲已你们的婚事定在了一月后,你可得好好准备。”母亲是个急性子,一上来便说了两件事,我不知道该回她那件,在心里将这两个问题掂量了掂量,避重就轻道:“那沈公子长得不错,玉树临风,风姿卓越,公子如玉,温文尔雅,还不失英武,确实不错。”
“是吧,是吧,我早说于你听了。”母亲一脸得意道,顿了顿,重新说起婚期:“婚期定在一月后,你父亲差人送了料子来,你便抓紧时间,缝制一套婚服出来。”
“知道了。”我听到这些琐事便觉得头疼,伸手揉了揉眉心道,正要往里屋去小憩,余光却瞥见门口走进来一丫鬟,那丫鬟一身素衣,腰间系着红腰带,是个二等的,我回头细看,才认出她是四姐身边的那位,名唤素卿,三姐常跟我夸她乖巧,没像到短短几日,便由原来的四等升成二等了。
我因认出她,便不等她开口便问:“四姐让你来有事?”
“四小姐说今日外面有灯会,邀小姐一同前去,正好也陪陪前几日刚来府中的堂公子。”
素卿口中的堂公子,其父是我父亲的亲弟,早些年,离了京,到外地做官,年前病逝,留下这个独子体虚多病,又无人照看,便被我父亲接来了京中安养,他来那日,我也有幸见过一面,生的极是可人,一张脸清秀的怕是连女子都要嫉羡三分,就是不怎么爱说话,别人问一句才答一句,其他时候,大多都静默着。
四姐那时猜想,他许是怕生的缘故,此番应是要借着赏灯的名义带他熟悉熟悉京城,也同我们熟络熟络。
我这个年纪,自是贪玩的很,再说我这未出阁的女子平日不得出门,也就只有这种姐妹相邀的集会才能出去游玩一番,断然不会有推辞的道理,我应了那丫鬟的邀,嘱她先回去和三姐说一声,便兴冲冲的跑到里屋收拾妆容,母亲从外面进来,见我对着镜子贴花,含笑含怨的讽刺道:“瞧把姑娘高兴成什么了,这大半夜不能对镜梳妆的忌讳都忘了。”
“哪有那么玄乎的忌讳?”我想来不怎么信鬼神之说,但对求佛祈福这桩事倒是极信,说来也是奇怪。
我拾掇好了妆容,起身挑了一件浅黄色的薄纱袄裙换上,一边对着镜子审视,一边想起总爱缠着我的苏慕云,抽空移开盯在镜子上的视线,回头问母亲道:“这几日,怎么不见云儿?我还想着带他一同前去热闹热闹。”
“你就多说些违心话。”母亲耻笑我一声,反问我道:“你当真想让他去?”
“那怕是不能。”我吐了吐舌头,向母亲做了个鬼脸,看着镜子恢复常色道:“我今日去游玩的,带了他,还不得烦死我。”
“你呀。”母亲许是对我无语了,伸手指了指我,便无奈的含笑走了出去。
一切收拾妥当,我正要提着灯笼出门,苏慕云却不知从哪钻出来,以来便黏在我身上,抱着我的腿撒娇道:“姐姐,我也要去。”
我生恨自己为何要在衣服和妆容上耽误那么长的时间,若早些走,便碰不上这烦心事,苏慕云撒娇央求了好久,我不知如何脱身,又怕耽误了时辰,便只能允了带他一同前去。
苏慕云高兴的又蹦又跳,我却是一片愁云笼罩心头,母亲怕外面夜黑天寒,从里屋拿了苏慕云的披风嘱咐我帮他系上,我俯身帮他系着披风,见他一脸的满足样,想起他方才死皮赖脸的撒娇模样,觉得甚是搞笑,便忍不住嗤笑一声,回头向母亲怨道:“姨娘究竟是怎么教他的,明明是个男孩,却是比女孩撒娇还有一套,如今还做出了这幅小大人的模样,甚是可笑。”
“我如何教的,他自出生,便爱缠着你,自是在你身上耳濡目染了。”母亲反怪我。
难得从母亲嘴里听到一句像样成语,我不由讶了讶,随即赞道:“姨娘这句话说得秒,总算没有当初把蜂蜜比作自家女儿那般薄浅了。”
“哎呀,姑娘这张嘴厉害了,动不动就拿自家姨娘打趣,真是出息的很。”母亲也毫不客气的回道,扑过来用手里的团扇拍了拍我,不耐烦的催促:“行了,姑娘也快走吧,再不走,我这把老骨头,恐怕就要被姑娘气死了。”
“我可不是要走吗,再过一月,我便彻底走了。”我哼笑一声回道,回头见母亲眸中划过一丝伤寒,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拉着苏慕云往四姐院子去了。
我被苏慕云缠着,耽误了太久时间,到四姐院子时,他们已经出了院门,正往我这边走来,眼尖的几个远远便瞧见我,扬声向我怨道:“五姑娘来迟了,当罚!”
“只可惜这会没酒,便留着以后罚。”四姐团扇掩面走上前,她穿着一身暗紫袄裙,眉用黛笔勾的浓黑细长,宛若春柳,腮上的胭脂在明黄的灯笼映衬下显得极是明艳,像极了唐代名画中的端庄仕女,她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说道,说完,才瞅见我身边的站着的苏慕云,立马惊讶道:“呀,七弟也来了?”
她这反应太过大惊小怪,弄得我一阵窘迫,将苏慕云往我身后拉了拉赔笑道:“他听说灯会好玩,便非要我带他来。”
“来了就来了,多一个人热闹。”四姐宽慰道,转身向身后的一个人介绍:“这位就是你五姐姐苏悦柔,身后的是七弟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