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驾来迟

柳若目送他走进去，心道，这王爷什么毛病，跟自己过不去了吗？她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宴会规模不大，来的差不多都是白蘅那一派的人，似乎武将偏多，因为带护卫的没几个。柳若数了数，在这里的护卫统共不超过十个，但带家里孩子的却有近一半。

宴厅里莺莺燕燕的歌声散落，身影窈窕优美的舞姬轻巧优雅地随着音乐起舞，穿插在已落座的众人之间嬉笑着敬酒。

柳若看不到内里，只能偶然听到那些软儒的咬词，如果宴厅再高些当真是“空中几处闻清响，欲绕行云不遣飞”。她对歌曲没什么鉴赏力，但听力非凡，歌者的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唱词虽然平平，但好在声音入耳能挠人心头痒痒的，在这种场合倒也合适。

在外站了许久，柳若的神思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直到她的面前突然晃过一个人影，柳若下意识地伸出手。

“你没事吧”

柳若问被自己抓住的婢女，那婢女一看到柳若身上阁老府的衣服，脸色顿时更加苍白。

“你……你家小姐……后院”

“你说什么？”

不容她再多问，婢女已经挣开她的手，步履踉跄地往大厅跑。

柳若心道不好，转身就朝王府后院方向跑。

……

“奶娘！”

女孩尖锐的声音划过，似一只面临危险苦苦挣扎的小兽，瘦弱的胳膊紧紧搂着大黑马粗壮的脖子，而马匹疯了一样四处奔驰，不停嘶吼。马蹄高抬，从一个因腿软没有跑掉的小姐头上略过，将小姑娘吓得惊呼一声晕死过去。

娇生惯养的小姐们哪里见过这么凶的马，此时都战战兢兢地依偎在一起，互相搀着才没有倒下。

后院的丫鬟小厮都是小姑娘们自己带的，年纪小，从没有见过这么凶的马，全都尖叫着抱作一团。徐嬷嬷大慌，高举双手不知所措，追着烈马四处跑。

白茜尖叫连连。

就在她即将被甩出去的那一刻，一双手自下抓住缰绳，逼得大马紧缓脚步，紧接着一道身影翻身上马，用力一扯，生生将马扯得安静下来。

“没事吧”

柳若问自己怀抱中的人。

小人被方才惊险的情景吓到，惊魂未定，话也说不出。柳若一手抱住她的腰，从马上翻下，将她交到徐嬷嬷的怀中。

徐嬷嬷才稍稍定住了神，忙搂住白茜，在她的背耳朵上轻拽一下，又拍了拍地，口中喃喃着给孩子叫魂的小曲。

被吓到的少爷小姐们看到大黑马被制服，零零散散地聚过来，有的还壮着胆子围上了大黑马。

柳若扫过一眼后院，偌大的王府后院竟没有一个王府的人，是故意的吗？

没等她思考，走廊上就响起人声

“怎么回事”“这后院是怎么了”

“柳护卫，怎么回事？”是白蘅的声音。

白蘅身后又有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柳若耳中：

“那不是王爷新买的番邦野马吗？怎么到这了”

果真有疑！

她没有出声，转身，半蹲到白蘅的面前毕恭毕敬地回道：“回阁老，野马发性，吓到了小姐，卑职救驾来迟，甘愿领罚！”

这话一落地就让人群产生了骚动：

“这么说，就是白阁老的护卫训抚了这匹马？”

“这马连泗王爷都无可奈何，她这么一个姑娘……”

“是有些疑问”

柳若听着，面上没有任何波动，她只是在想白阁老什么时候让自己起来。

一个人眼尖地看到她手上被勒出的印，插嘴道：“有什么疑问？她手上的印儿还没消呢！再说了，当初希国的白将军不也是女儿身，能耐比朝中多少老将要大”

“对啊，当初的白将军多么威武”

魏司邺在众人身后慢悠悠地开口，眼睛紧紧盯着柳若，嘴角撇起一抹笑，“柳护卫真有当年白将军力挽狂澜的风范”

一句话瞬间让在场所有武将心里冒出一点火。

自己像自己？这种夸奖真是独特。

柳若正迷糊，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时忽然又听到他说：“武将军，您觉得呢？”

武纪！

柳若的脑中冷不丁出现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头低得更紧了。

这一点名，所有人都有了些许心思，齐刷刷地看向一言不发的武纪，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直到一个小姑娘突然跑过来，抱住了五大三粗的武纪：“爷爷”

有人挑头，其他人也都纷纷跑到自己家大人面前哭诉起来。白茜已经被徐嬷嬷哄好，也怯生生地来到白蘅身边。

孩子们一哭一闹，大人的事就只能先放一放，众人便接连告辞离开后院，只剩下不怎么高兴的白蘅一行人。

“阁老”柳若小声地说道：“泗王爷说他已经备好了马车”所以我们赶紧走好不好。

“哼！今天他又是抽的什么风”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对白茜说一句话。

柳若跟着走出，再次看到魏司邺笑脸的那一刻心里的疑惑瞬间都解开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