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柳若刚走出小巷，正对上自家姑姑。

“姑姑，你……”

沈纯的脸瞬间垮下来，“你叫我什么？”

柳若一阵头疼，开口道：“姐……”

“欸”沈纯高兴地应了一声，“你刚才想说什么？”

柳若无奈，这个姑姑也不知道天天想的什么，非要自己叫她姐姐，说这样显得年轻。不过，平心而论，沈纯看起来的确很年轻，两人站在一起就像姐妹俩一样。

“没什么，你今天要送的东西呢”柳若看着她的两只空手，悄悄地把剑收到身后。

“我拿给王婆去卖了”沈纯笑着回答，一把搂过柳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自然是要去给你祝贺。”柳若被她拉着，只好随着她的脚步走。

日头渐落，小巷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柳若随着沈纯走了好久，最后还是走出了城准备回家。

“阿若啊，姑姑我现在也没有钱”沈纯跟她解释，“等我这段时间把布匹什么的卖出去了再给你补”

柳若正忙着把车套到小毛驴身上，随口回道：“无所谓，生辰而已，又不是什么事”套好了小驴车，她又回头道：“你上去吧”

沈纯应了一声，轻巧地蹬上小车，柳若也随后抓紧缰绳，放好剑，一翻，稳稳地落到座上。一扬鞭子，小驴嘚嘚地跑起来，激起一片尘土。

…………

小村子离城不远，不多时便能看到村头李老汉的房子，再走近一些还能听到村里孩童们的笑声。听到小驴脖子上清脆的铃铛声，孩子们纷纷跑出来看是村里的谁回来了。

“让开”柳若甩了甩鞭子，假装要打他们，“今天没有买好吃的”

孩子们在小驴旁边围了一会儿，也没趣了，各自散了。

又转过几个角，两人才到了自己的草屋前。吱呀呀地推开门，一声马的嘶吼传入耳中。

栓好小驴，她又把剑放到早就准备好的包裹旁，看了看，才高兴地出门。

“踏梅”柳若走到马厩，轻声叫着马的名字。踏梅似乎听懂了，高兴地扬起蹄子。

柳若抚了抚它的毛，笑了：“你怎么比我还着急呢，再等等我，很快了”

“阿若”沈纯的声音从厨房响起。柳若轻柔地摸了摸踏梅的脖子，转身离开。

沈纯的手艺向来好，再简单的食材通过她的手也能变成千金难买的佳肴美馔。

木桌被一盘盘的美食覆盖，热气腾腾，香味浓郁，看得人肚子直叫。

“来来来，我们的寿星”沈纯把柳若拉到桌子边坐下，“全是你爱吃的”

“姑姑，这些不都是你爱吃的吗”柳若直接戳穿了她。

“唉我”沈纯一时想不到话回她，“我都喜欢吃你当然也喜欢”这个歪理直接把柳若逗笑了。

拿起筷子，刚往嘴里送了一口鸡肉，突然听到沈纯说：“你真的要走吗”

柳若的手上一顿。

“我不想再等了”柳若也不好奇她是怎么知道的，反正迟早要告诉她的。

沈纯没有接着她的话，只是低下头，用筷子扒拉了两下菜，道：“再去看看你爹娘吧，这一去……”沈纯又想起来她五年前从那里逃出来的模样，她还没见过那么多血。

柳若也没有回答她，低着头默默吃饭。

一顿饭吃得有些过分安静。

村尾是一片坟地，生人不希望亲人离自己远，便把他们也葬在这片生养自己的土地里。

柳若走出坟场，找到两座孤零零的墓碑，碑上是沈纯专门请人写的宁舞和柳君成的名字。

“阿爹，阿娘”柳若慢慢跪下，“女儿不孝，今日远离”她顿了顿，“此仇不报，不复为归”

说罢，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沈纯就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一言不发。

良久，柳若起身，眼眶有些红润，转过身，目光与沈纯的眼神相交，彼此的心思在那一刻交融。

“去吧”沈纯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记得照顾好自己，别跟上次一样”

柳若眯眼笑了笑：“我知道”

回到家，两人相顾无言，却也没有泪千行，只是一起收拾东西，又一起做了饭。

天逐渐黑了，沈纯把一袋吃食塞进了她的包裹，道：“路上多注意，用的东西我都给你塞进去，到时候自己拿”

柳若看着马背上那么一大袋，无语，只好揉揉眉头说好。

“走了”柳若翻身上马，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白欣喊。

“记得回来”白絮眨了眨眼，“一定回来”

后一句话柳若没有听到，因为踏梅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了起来。本是一匹千里马，怎么能甘心在马厩里凑合过一生。

现下夜已深，柳若走的也偏，只怕被人发现，惹麻烦。

…………

芷国国都，灯火通明，举国欢庆太子的生辰。宫中更是取消了当晚的宵禁，还命人处处点灯，每个放灯为太子祈福的人都有赏。

王府的高楼上

“泗王爷”一个少年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夜深了，您……”

少年面前的男子仍看着远处街上热闹的景象：“无妨，二哥的生辰我怎能不去庆贺”

少年会意，道：“听闻大皇子送了一块玉石”

男子深色的眼眸里倒映出天上的明月，“大哥还是太暴躁，去，将前几日进贡的南海珍珠送过去”

少年连声称是，慢慢退下。

“二哥，你这生辰过得真是繁华”

男子喃喃道，眼里闪过几分讥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