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过往

两人并肩同行来到梅树下，苏霁伸手拨弄了一下被雪压的有些低的枝丫上的梅花，说道：“这红梅极品啊！花朵饱满，色泽润红，不多见的。”

端木泽盯着红梅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她喜欢梅花。”

苏霁被他这句话弄傻掉了，这话是对她说的嘛？若是对她说的，为什么听不懂？

苏霁有些尴尬的弹弹衣袖上的雪渣子，问道：“她是……”

“我母亲，姝夫人。”端木泽平静的说着，眼睛直直的看着苏霁，清澈又清冷。

苏霁大悟，姝夫人姓秦，是滨州的商贾之女，家中富可敌国。她听母亲说过，是个美丽端庄的女子，当时姝夫人的名声盛极一时，不少达官贵族都争相上门提亲。姝夫人性子刚烈，嫁人只做正妻，绝不做妾，当时对端木太师一见钟情，嫁与端木太师，是贵妇圈内盛传的佳话。只是红颜薄命，端木泽八岁时姝夫人就因生第二子而血崩而亡 ，年仅二十五岁。

“她很温柔，也很跳脱。”端木泽折了一枝梅花在手里把玩，“常常带着我做游戏，出门闲逛，打马球。”儿时的记忆他所剩无几，只能拼命的记住母亲在的每一天。

苏霁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这些，一时接不上话，好半晌才说：“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就像我母亲，虽然总是骂我但是我受人欺负了她又心疼的不行。现在她不在了但是她还是爱你的，毕竟你是他的儿子嘛。”

端木泽不说话，又静静的看着她，眼睛却不似刚才清冷。

苏霁硬着头皮在林子里逛了一圈，心里暗骂自己蠢，和端木泽逛园子，这是找死好嘛？眼睛瞟了一眼那行走都笔直的人，又暗想道：小正经，每天都面部表情不累吗？

这是管家来找他们，说是饭摆好了，请他们过去用膳。

苏霁一听这话，就像得了特赦令一样，笑嘻嘻的冲端木泽说道：“泽公子，那我们快些去用膳吧，逛了这么久我早饿了。”说是我们一起，却跑的比谁都快，就像在躲洪水猛兽一样。

端木泽脸色更沉了，面无表情的走去了饭厅。

众人入座 ，管家就拍拍手，早在外间候着女仆端着净手的水进来，众人净手毕，另一拨女仆开始上菜了，今日有客人，厨房烧的菜品很多，糖醋鱼，八宝鸭，什景锅子等等……都是苏霁爱的菜。

端木太师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有看了一眼儿子，笑着摇摇头，又有些骄傲的点点头。儿子大了，也越来越像他了，就比如痴情这一桩他就很满意，不枉费他苦心教导，可以告诉爱妻儿子出息了。

苏将军见他点头又摇头，以为他怎么了，从他背后拍拍他 ，说道：“你抽风了，有病就治。”

见他这样说，苏霁和端木泽都看向端木太师，弄得端木太师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拍开苏将军的手说道：“谁有病？来吃菜吃菜。”

今日他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见识。

端木泽夹了一筷子糖醋鱼，正犹豫要不要夹给苏霁的时候，一直在苏霁身边伺候布菜的小丫头正好给她夹了一块儿。（只能是女眷进餐才是女仆丫鬟伺候布菜）端木泽顿时眯了眯眼，把那块鱼肉放进了放骨头残羹的盘里，眼神犀利的看了一眼那个小丫鬟。小丫鬟见主子脸色不对，害怕的抖了一下，缩在了苏霁身后，慌乱中碰着了苏霁的胳膊，她在喝汤被她一碰汤撒在了衣裙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管家忙呵斥道：“怎么做事的？”又给苏霁赔礼道歉，“小姐恕罪，小丫鬟不懂事，奴才这就让她出去跪着。”

苏将军和端木太师也出声询问可有事，苏霁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端木泽拿出一块手巾递给她，苏霁大方的接过，说了句谢谢。

“是我不小心撒了汤，她又刚好在为我布菜。”苏霁又转头说道：“今日下雪了，天寒地冻的跪出毛病可怎么好，端木伯伯，看在我没事的份儿上饶了她吧。”

小丫鬟听苏霁为她求情感激的眼泪汪汪的，做奴婢的若不被主子疼惜那简直生不如死。

端木太师见她都这样说了，转头看了一眼苏将军，毕竟是人家的姑娘，自然要问问她爹了。苏将军也不是挑剔的人，既然女儿没事，就不用大动干戈了，说出去女儿名声也不好听。点头答应了。

“好吧，你既为她求情，伯伯焉有不应之礼。”端木太师说着挥挥手，管家带着那个小丫鬟出去。

那小丫鬟一走，端木泽就觉得自己与苏霁进了一步，隔着一个人感觉真的不好。今日是自己连累那个小丫鬟了，来日再做补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