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或许是这几天里,他似乎比以前更加显老了,临走的那天没能细细看他,谁知道当时他的心是怎么样呢?
“他不该死,可是如果他没抗过去,你也要跟他去了吗?你一走了之,活着的人该怎么办?他死了,你也死了,你让怀安夫妇如何,你让我和珩儿怎么办?”
“可是我就要眼睁睁看着他死,毫无作为吗?”
柳毅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但是他实在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缓慢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衣物,枯瘦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直挺一辈子的脊背在此刻弯了下来,比之前更加老态龙钟。
“管不了了,灵儿,爹爹管不了了。”
柳毅推开门,门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风雪顺着缝隙钻了进来,畏寒的老人此刻一点也没有打冷颤,离开的时候还把门给带上了,似乎是怕屋内的孙儿受冷。
“这算什么?明明是喜事,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
孟靖看着门口怔怔的说,似乎看着那里,老人还在,看着那里,爱人还很健康。
柳珩只有一个,他只能安抚好一个再去安抚另一个,此刻他将孟靖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住孟靖的头顶,说:
“你放心,俞阳一定会醒过来的,他喝了你给他寻来的药,他还没有亲眼看见你穿嫁衣,他怎么会死呢?”
孟靖哭累了就睡在柳珩怀里了,柳珩将她抱上床吩咐来照顾她的凝露就离开了。
凝露的孩子都不小了,不用她一直照看了,所以她一直住在孟府。
俞相府上,俞阳状态一直不好,牙关紧闭喂不进去药,可是他一直在发高烧。
“我的儿啊。”俞夫人醒来之后就一直坐在俞阳的病床前,看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儿子一直心疼。
皇帝知道俞阳伤中危及性命时,下旨广寻名医,若能治好俞三公子俞阳,赏金千两,加官进爵。
可是有想当官的医者早就聚集在太医院了,编外人员又怎么因为这区区官职就禁锢了自己游历四方的梦想呢?
所以旨意就变了,只有赏金,没有官爵。
一个月后,年关将至,终于有一个年轻的医师成功救治了气若游丝、危在旦夕的俞阳了。
俞阳没有了性命危险,孟靖也不在忧心忡忡了。
此前孟靖一直在俞府和孟府之间游走,俞夫人曾让她住在俞府,但是她拒绝了,俞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没人知道俞阳到底怎么被那名年轻的女医师救了,也没人问。
救了就是救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黄金千两俞府拿出五百两,孟靖拿出五百两。
孟靖硬要拿出那五百两,俞相和俞夫人怎么推辞都不行。
“他因我而伤,又是我所爱之人,区区五百两而已,他的命可不止这五百两。”
孟靖心结解开,病白的脸色也终于恢复了以往的血色。
俞阳还在恢复期,而且他伤势过重,且伤到了要紧部位,武功什么的他这辈子也拾不起来了。
“幸好我不是个武痴,不然我还怎么活下去啊!”
俞阳发出感叹,摸了摸身后搭在他肩头的手,说:“以后,还希望我身后的小娘子可以好好保护我这个柔柔弱弱的郎君。”
“郎君且放心,为妻不会再让这样情况发生了。”两人有说有笑的。
春日暖阳之下,两个未婚夫妻讨论着即将要有的幸福生活,从青年到中年,从中年到老年。
他们的生活一直都有彼此,他们的生活也将会一直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