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喜欢看风景。
尤爱门前的一棵老桑树，听小区里的人说，这棵树约莫有数十年了吧。
我不清楚。
反正，没有人会愚笨到把老桑树砍下来，数数年轮，那等于是毁掉了整个小区无数人童年的记忆。
但到傍晚，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便会映在老桑树身上，一棵桑树，浑身披满了红霞，意韵绵长。
小区里有一位老人，不知为何十分喜爱军装，经常把他那件镶着密密麻麻的补丁的老军装拿出来晾晒，阳光大朵大朵地扑在上面，金光闪烁，仿佛象征着老人从前的辉煌。
老人经常跟我讲，他当年的勇猛，如何如何。
我信。
……
老人最爱的一首词，是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老人将我拉到身边，指着天边灿烂的晚霞，笑着说，孩子，你看，太阳就算变成了夕阳，也照样能红遍天空呢。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啊。
当时，我并不明白老人的意思，只记得老人躺在摇椅上，缓缓晃动着扇子，红光映衬在扇子上，荡起一阵阵涟漪。老人望向天边，目光比远方还远，仿佛在回忆属于他的峥嵘岁月。
现在，我突然明白了。
走在学校的甬道上，恍然间仿佛看见了老人望向天边的身影，遮在窗边勤奋学习的学生前。
是了，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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