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
本应是生机盎然的时节,却是满目凉意,遍野硝烟。
盟主府已不复往昔,黑虎崖再度名声大噪,却已不再是美名于江湖。
白梨坐于屋前的梨树下,一如过往,只不过,她已不再有从前的明媚样子。
她在树下葬酒,侍女站在她身侧。
她瞧着那坛梨花酿蒙了尘,落了花,忽然就落了泪。
“夫人?”侍女有些无措地唤着她。
倏地,有人入了后园。
是他。
她抹了泪。侍女接过她手中的锄具,欠身退去。
她转身,看着他。
数步之隔,却似万里之遥。
这许多年,他灭宗门,屠武林,夺至宝。曾为至交的七侠,如今已是兵刃相向。
他,也已变得不再是他了。
他在她身前站定,抬眸,看落花纷纷,坠入泥间。
“我想喝你酿的梨花酒了。”他忽的说了一句。
白梨垂眸,“已经没有了。”
他看着她,似是明了了什么,满目悲凉,轻笑,“也是。”
他转身,背对着她,“明日,我将与七剑一战。”
“你……”她咬了咬唇角,“别去了……好吗?”最后的语气近乎央求了。
他怔了怔,并不言语,拂去衣袖间的落花,缓步离去。
身后,落花纷纷。
次日雨夜,他只身一人坐于廊下,遣散了所有侍卫。
白梨已被他锁于后院,没有他的命令,不得步出。
雨细密地下着,月隐没在云层里。廊下的黑衣男子低着头,抚摸着桌上的长剑。剑未出鞘,已感到彻骨寒意。
刹那间,一道赤色的剑光劈开雨夜,击碎了桌上的酒盏。黑衣男子并不言语,只是看清了来人的样子后,微微叹息。
酒水撒了一地,酒香氤氲。
“上好的酒酿,不合脾胃?”
“酒,自然是梨花酿最佳。”他猛的一掌击在桌上,长剑跃入手中。出鞘,剑息划破长空。
“就你一人?”面前的白衣男子握紧了手中的长虹。
“自然。长虹剑主不也是只身一人前来。”他又斟了一杯酒。
“到底,于七剑,是没有情面的。”
“于你呢?”
白衣男子不言。
“哈……”他笑,笑得癫狂,“来吧!”
剑息翻涌,刹那间,风云变色。
“黑心煞掌!!”
“火舞旋风!!”
“不要!!!”
素衣纷繁,血色落于衣间,坠入深崖。
烈火翻飞,染了酒酿的火舌席卷万物,满目残殇。
千杯酒尽,一世浮华。
“后来呢?后来呢?”堂下人忙放下茶盏,催着说书人。
“后来啊……那黑心虎与其夫人双双坠崖,不知所踪。这些年过去了,大抵也是被野兽叼去做了吃食罢。”
堂下人唏嘘。
角落里,有个人一席黑衣,端着茶盏轻啜一口,似乎觉着不喜,皱了皱眉,在堂下人唏嘘的时候,往桌上丢了一锭银子。起身,离去。
身后,那说书人,又开始说别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