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2

“你要干什么？”顾言清回过神，紧紧盯着她的动作。

　　心里却极度唾弃自己的没出息，仅凭一句玩笑话就红了脸蛋。

　　“做什么？”

　　她轻松越过他，拿起了桌案上的玉瓶，做出了一副思考的模样。

　　顾言清连忙屏住了呼吸，理智快速地制止他动手去抢的冲动。

　　“这是我的瓶子，我要做什么都可以吧？”

　　“你放屁。”不假思索，不雅的话语就从嘴里吐露出来，“这玉瓶是顾家世代传承。”

　　“你也知道是世代传承。”她笑了笑，抬步向外走，“相必你也听过顾家祖训。”

　　顾家祖训。

　　顾言清呼吸一窒，每个顾家人都知道。

　　他愣愣看着她的脚步，感觉天空中的阴云又重了几分，仿佛大雨即刻降临。

　　快步跟了上去，他不想提祖训，因为他认为都是封建迷信，而且，玉瓶于他出生时就在了。

　　他太不愿任何人将它拿走。

　　“你放心，清明了，我只是拿瓶子去装些水，落几场雨罢了。”

　　她的语气有些落寞，定定站在庭院中一棵古老的梧桐树下，神情眷恋地划过每一杆枝条。

　　突然浓浓的悲痛向他碾压而来，在他还未搞清楚原因时，已经见不到她的身影了。

　　他不愿去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神话故事。

　　但黎暑这个小地方，无一不奉行恪守铭记。

　　在她说，她叫方渝那一刻，就应该想到的。

　　堕落且被拯救的神，待在离他们相近的地方，即给他们带来守护，也给他们带来颠覆。

　　方渝就是这样的神。

　　相传，有龙化身为神，名渝，落于碧海天上，掌管一方云雨。

　　后来与顾氏圣子相恋，坠于无端地狱，焚身万年。

　　圣子不愿其受惩，故取黎暑一方千万年雨水相抵，免其苦难。

　　可万物不离水，圣子便化作生灵，护佑黎暑一方。

　　渝大悲，抽筋断骨炼制汲雨瓶，存圣子灵魂，于顾氏供奉。

　　从此，渝失去降雨的神力，凡百年，取玉瓶盛雨，降之。

　　顾言清深吸好几次，才渐渐将心头的压抑给呼出。

　　他抬头，见着逐渐明朗的星辰，扭头却见她，身影单薄又萧凉。

　　立在廊中，在望他。

　　这让他心里猛然坠动了一下。

　　刚抬起脚，她便化作一束流光，归于天地。

　　瞬时消失在他的眼前，他快步过去，寻不到任何痕迹。

　　如同一场幻境。

　　“言清。”时间沉淀过的音色，伴着风来，打破了他的梦。

　　“祖母。”

　　他望过去，才发现，伴他到大的祖母，伟岸的身躯已经有些弯曲了。

　　在月华下，也能见往日的青丝变成了白发。

　　祖母对他招了招手，只是将一个古朴的小盒子交到他的手中。

　　片言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