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灭亡之后,康王赵构于天会五年(1127)五月,在南京(今河南商丘南)即位,是为宋高宗。
宋高宗重建宋朝,(史称南宋)改元建炎。
高宗即位初期,为阻止金军南下,采纳主战派李纲等人的建策,沿黄河一线设防。
金军虽然攻灭北宋,但所占区域仅限于河东、河北十余州郡,为扩大战果,实现策略目标,再次举兵南下攻宋。
十月份,宋高宗眼见金军南逼,不免心中惧怕,便从南京商丘迁往扬州,将防线移往淮、汉、长江一线。
金太宗完颜晟闻高宗南逃,遂于十二月遣军三路,自己亲率西路人马,由完颜宗翰率领中路军,完颜宗辅和完颜宗弼率领东路,分兵三路向山东、河南、陕西地区发起全面进攻,其战略意图,欲以中路军实施主要突击,在东西两路人马的策应下,攻破东京!
十月十三日,完颜宗辅和完颜宗弼所率领的东路人马自沧州(今河北沧州东南)渡过黄河后,与中路军完颜宗翰形成夹击东京之势,长驱南下直逼滑州(今河南滑县东)……
旌旗翻卷蔽天日,
铁甲金戈闪银芒;
马蹄踏尸烟尘起,
杀声如潮声震天!
正如诗中所述,十二月初三的滑州北郊,荒草瑟瑟,寒风萧萧;烟尘四起,喊杀连天!
兵马副元帅宗泽所率领的一个厢的滑州城防军,(宋军编制为:厢辖十军,军辖五营,营辖五都,都辖百人。一个厢,相当于两万五千人。)正在与大金国完颜宗辅所率的金军捉对厮杀!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奇怪的是,与宋军将士拼杀的兵士们,不单单是穿着金军服色的金兵,而且还有很多宋兵服色的士兵!
只不过这些把手中刀剑挥向自己同族的兵士们,目光呆滞,面无表情,而且……四肢僵硬!
如果看得仔细,还会发现他们有的肚破肠流,有的脑浆迸裂,有的还把一颗头颅歪在一边……!
原来……他们竟然是刚刚战死的宋军又活了过来,又重新抓起了刀剑,挥向自己曾经的弟兄们!
他们已经变成了汗尸!
人体变成尸体之后死而复生的称之为尸变,而尸变的种类又分为好多种,其中有:
血尸,这种尸变是比较骇人听闻的,是因为人死之后吸收人血之类的尸变,有很大的煞气。血尸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是无法娶妻生育子女,每月还有一次九窍大出血,之后便要弥补新鲜的血液,血从何来,不外乎是吸食人畜之血!
诈尸,古人称:人死时胸中还残留一口气的,如果被猫鼠什么冲撞了就会假复活,就是平常说的诈尸。但是这一口气完全不能支撑起生命,只会让复活的尸体野兽般的胡乱追咬,最后把那口气折腾出来倒在地上,才算彻底死了。在没有月光的夜里,阴性的猫或鼠恰巧在这一时间跳跃过尸体的心脏部位,就会导致诈尸。
汗尸是极为罕见和独特的一种。汗尸是处于刚刚身死状态时为特殊的某巫术所控制,不死不活,始终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汗尸的特征与生人无异,只是行动时关节略微僵硬,由于尸体被巫术侵入操控,浑身上下的肌肤内会逐渐渗出晶莹的青色汗液,名曰“汗青。
毛尸,埋在地下棺木之中,尸毛尚且隐藏在尸体之内,若盗墓之人开棺,则见风毛生,每个时辰长一寸,至鸡鸣时分停止,毛长几何按时间定夺。能言,可倒退而行,世所罕见。“毛尸”除了会长毛以外,还可在夜间出来运动,无内脏,但喜欢雄性蟋蟀,抓到后便吞落口中珍藏于胸腔内,由于浑身已被密密的毛所包裹,所以蟋蟀也逃不出去,积攒多了,便能以胸腔发出简略人语,其音甚是清亮。
走尸,就只在湘西一带出现,那是用源于苗家的一种草药,涂于中阴身的尸体口鼻处,在起尸之前由道士破瓦,刺板(桃木剑刺入尸体的灵床,如一剑穿过,便代表尸体愿意听你指挥,如若不然,桃木剑决计不会刺穿木板的)便可在夜间继续如常人般的行走,但不能够说话和思维,而且能乖乖的听从赶尸人的指挥。
醒尸,能如常人般思维和运动,昼夜不须要睡眠,肺部呼吸量只及常人的十分之一,白天和晚上的容貌不同,也可以如同肉尸般恢复成正常人。
甲尸,生前往往是武将,因为练过武,所以死后化为僵尸时一身武艺仍在,特色是刀枪不入,感觉是穿了一身盔甲一样。
石尸,在所有尸变中是最独特的。有些邪道高人临死进入中阴身之前,服药坐禅逐一有序的自闭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心脏不再搏动,血液亦停止,但是脑部生物磁场依旧在运动,而且可以感应到外部事物,但不能作出反映,简略说来,就是三魂暂不能指挥七魄,此为石化期。石化期为十年,此期间石尸其实是为闭关坐禅,此禅端的厉害,名曰‘中阴禅’,十年石化期满那日,双目泣血,脱胎换骨,非但不死,而且功力大增,且寿命又加数十年。不过,十年的石化期内,身躯不能活动,无法抵抗任何人与动物的外力损害,必需在杳无人迹之处修炼“中阴禅”
斗尸,所谓的斗尸,便是打架的僵尸,是由一些有预谋的道士或法师用尸体炼制的一种人体武器,专门用来攻击他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现如今战场上出现了成群的“汗尸”,就表明金军的队伍中存在着精通操控尸体之术的法师!
“王将军……我们怎么办?这群怪物打不死啊……!”
与汗尸的血拼中,一名宋兵将双手紧握的长矛狠狠的刺入一个宋军服色的汗尸腹中,而汗尸却任由长矛穿腹而过,竟然顺着矛杆继续张牙舞爪的向宋兵抓去,只在他背后凸出的矛杆上留下一抹湿滑的血痕!
距离这名宋兵不远处的一员宋将闻言,口中大骂:“怂包!还能怎么办?杀!”
这员宋将口中大吼,却没有耽误他策马来援,当他口中的“杀”字音落,手中的合扇板门刀已经“唰”的一声化作一抹流光至汗尸脖颈处掠过,随即手带丝缰,又奔向别处,几声钢刀入肉声音响过,又有几个汗尸和金兵倒下。
这员全身披挂勇武异常的宋军将官叫王宣!
此人乃是宗泽副元帅的心腹爱将。
此次驻守滑州阵营,因王宣历来作战勇猛,屡立战功,故此受老帅宗泽之命,为大营前部正印先锋官。
另外,大将刘达右翼策应,刘衍左翼策应,兵分三路,截击金兵!
令王宣万万没想到的是,此次上阵竟然会经历如此诡异之事!
不过王宣一直坚信,再诡异的事情,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形同虚设。
于是,他大刀阔斧的在乱军中冲杀,或救援宋兵,或击杀金兵,杀得畅快淋漓,好不乐乎!
待王宣又砍倒几名汗尸和金兵之后,那具矛杆入腹的汗尸头颅方才歪了一下,滚落地上。
由此可见,王宣的刀法是何等的凌厉无匹!
奇怪的是,汗尸的颈间伤口并无鲜血喷洒,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团喷涌而出的黑色雾气!
“啊~我去你的吧……”
这名宋兵哪里见过如此诡异的情景,只吓得一声惊叫,忙乱中双手握紧长矛,抬脚蹬出,将长矛拔出,那具无头汗尸这才颓然倒地,扭动了几下腰肢,再也不动了。
“弟兄们,砍掉他们的头就能破掉怪物的法术……!快!”
这名宋兵虽然惊惧慌乱,却仍然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于是大叫起来提醒其他弟兄们。
在他的呼喊提醒之下,一些距离他较近的宋兵开始纷纷效仿,不再对汗尸胡乱劈砍,而是看准机会,一刀抹颈!
果然,当刀锋掠过汗尸的颈项之后,随着一团黑雾的弥漫之后,汗尸便倒地不动了。
见此法奏效,砍倒过汗尸的一些宋兵也跟着大叫起来:“砍头!砍头……”
霎时间,砍头的口号在两万多人的口中震耳欲聋的呼喝而出,又逐渐的形成了一种节奏!
而且随着“砍头”二字的喝出,必定跟着一刀狠狠的砍下!
于是,战场上的声音不再是杂乱无章,而是整齐的“砍头!咔嚓!砍头!咔嚓……”
随着汗尸和金兵一个个倒下,宋军的士气瞬间高涨,士卒们哥哥圆睁二目,血灌瞳仁,将“砍头”二字呼喝的更加响亮,一步步向金军阵营逼去!
“啊……怪物又活转过来啦……快跑……”
正当宋军胜利在望之时,突然一部分军卒失声大叫起来……
王宣在马上循声望去,只见在自己前方的一部分士卒首先大叫起来。
只见一团车轮大小好似狰狞人面形状的黑雾在倒于尘埃的汗尸身体上一触即分,随之又飘忽不定的转向其它战死的将士尸体……
黑雾所经过之处,顿时弥漫出一股腥臭的气息!
更加不妙的是,这种可以令尸体变成汗尸的团状黑雾,竟然由金军阵中铺天盖地的滚滚而来!
而被黑雾触碰过的汗尸头颅,竟然可以自己滚向自己所属的身体!
在身首对接之后,汗尸便又开始扭动着爬起身来,面无表情的扑向宋军!
这一来,刚刚涨起的士气瞬间被瓦解,众宋军发一声喊,扭头便跑!
“临阵畏战者,杀无赦!”
王宣见此情景心中大急,他知道兵败如山倒的道理,如果此时前军后退,后军前行,必定会阵营大乱,到时乱军之中自相践踏起来,此战必败!
想到此处,王宣纵马上前,拔出佩刀手起刀落,斩了一名跑在头里的军卒,又大声呵斥,才将局势稳定下来。
右翼军的情况也是如此,这些扭过头来跑向后方的军卒还没有跑出几步,猛听得前方“噗噗”两声异响,随即又是“咕噜咕噜”两声,原来是最先逃跑的兵卒已被一位骑者挥起手中亮银戟斩下了头颅!
随后无头死尸栽倒!
“临阵畏战,杀!”
随着一声轰雷般的怒吼,一员全身披挂的红面执戟大将拦在那些逃兵面前。
“刘将军……不是我们畏战,是那些怪物……实在是杀不死呀”
“对呀……有一团黑雾……只要围着尸体转一圈……它们就活了……”
这些逃兵见了这人,只吓得两股战栗,为了活命,又不得不壮起胆子诉说怪物的厉害之处。
“你们这些怂包听真,如若再生逃跑之心,就休怪我戟下无情!”
这人说着,将手中大戟虚劈数下,强劲的金刃破空之声更是令几名宋兵尿了裤子。
此人便是宋军右翼军的军指挥使刘达。
刘达眼见宋兵军卒畏惧的样子,心中不免一声长叹:“弟兄们,非是我无情,而是我们身为军人,就该舍生忘死!难道你们逃回滑州城内,金军就会撤兵吗?当你们逃跑的时候,你们可曾想过你们的妻儿老小?你们愿意你们的亲人被金军杀害吗?你们愿意你们的女人被金军凌辱吗?”
平日里,刘达对手下兵卒是甚为关爱的,之所以今天出手毫不留情,铁戟之下连斩两名士卒,是因为他知道兵败如山倒的道理,如果有人率先败逃,马上将会引发全军溃散,那时己方队伍自相践踏所造成的伤亡,往往会比正面交锋拼命要大很多。
刘达环视一下周围的兵士,又抬眼望了望黑雾滚来的金兵阵营,突然一声大吼:“蓝骑官,与我速速通报王宣将军、刘衍将军,组成敢死队,杀入敌军黑雾源头!”
刘达话音刚落,早有一旁候命的蓝旗官大声答应:“属下得令!”
蓝旗官抱拳拱手,随后策马奔向中路前锋军王宣处和左翼刘衍处传令去了。
刘达环视众军卒,目露悲壮:“弟兄们,本将军的意思你们都已听清,自不必多言,认为自己是条汉子的,上前一步!”
战场上,杀声依然惊天地泣鬼神,刘达运足丹田之气,却也让周围的军士听的一清二楚:“家有妻儿老小的,退后!年龄未满十八周岁的,退后!身体弱小无力的,退后……”
刘达双目含泪,看着马前这些血污满面的弟兄们,这些军士之中,他虽然有的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但是却都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他焉有不疼之理?
说也奇怪,刘达话音落后竟无一人后退,有几个刚才还想转身逃跑的军士竟然率先来到刘达马前,其中一个中等身材的黑面军汉含着眼泪冲刘达笑笑:“将军,我去吧,我在家里的时候,我爹就说我天生胆小,成不了大事,今天,我就让我爹瞧瞧,他儿子虽然胆子小点儿,但动了真格的,他儿子绝对不是孬种!”
刘达含泪点头:“好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军士一笑:“我叫杨铁柱,我爹说,起个歪名好养活,呵呵……”
这边杨铁柱刚说完,旁边又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军卒挤进前来,冲马上刘达一抱拳:“刘将军,我叫陆秀玉,呵呵,你别笑话我,我现在正在和城里的一个寡妇好着呢,我几次说过要娶她过门儿,可她却说我连名字都像个娘们儿,长的也像个娘们儿,不配娶她过门儿,刘将军,如果我回不来了,麻烦您得胜之后回到滑州城,访一下卖粘糕的孙寡妇,告诉她我陆秀玉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
说话间,众军卒一下子涌上前来,俱是含悲带愤,泪光闪闪,争先恐后的报名参加敢死队!
很快,刘达挑选身强体壮的青壮士兵,将一支二百人的敢死队组建完毕!
刘达望着眼前排成方阵的二百人,在阵前下马,踱着脚步,坚毅的目光在这群勇士们面上缓缓扫过,蓦地,他一声大喝:“陆秀玉听令,我命你为右翼敢死军指挥,此次带队冲入敌阵肃清黑雾源头,如若失败,提头来见!护卫队,取酒来!”
刘达一声令下,护卫队飞奔大营取酒了,这边陆秀玉只觉得胸中热血澎湃,他无比激动的大吼一声:“谢将军信任,属下绝不辜负将军厚望,不成功……则成仁……!”
说道后来,语音竟然有些哽咽。
刘达手按佩刀来到陆秀玉面前,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放心去吧,我会替你告诉孙寡妇的,你是条真汉子!”
陆秀玉此时能得到刘达如此的器重,眼中早已溢出泪来,肩头能被刘达这么轻轻的一拍,即便是马上让他去死,他也绝不会含糊的。
片刻,护卫队已给敢死军每人备好了一只酒碗,随后又有人依次给他们把酒满上。
刘达也端起一只酒碗:“兄弟们,此一别,不知能否再能相见,本将军仅以此酒送别各位弟兄,愿弟兄们……一路好走!”
刘达说完,双目含泪把酒碗隔空向方阵一举:“弟兄们,请了!”
说罢,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随即狠狠的将酒碗摔于地上!
众敢死队员见刘达摔碎酒碗,也各自将酒碗短至唇边一饮而尽,随即“噼噼啪啪”的摔碗之声响成一片!
敢死军冲锋也是做好了准备的,虽然他们早已抱定了必死之心,但绝不是心甘情愿的上去伸着脖子挨宰。
他们身披重甲,每四人推着一辆装满了柴草的战车,带着火种,身背长刀。
一百人推战车二十五辆,其余百人分别隐于二十五辆战场之后。
在敢死队指挥陆秀玉的一声令下之后,这支二百人的敢死队便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出宋军战阵,轰隆隆的推着战车掀起漫天尘土,咆哮着冲向金兵后阵!
战场上,宋军已然被这些怪物折磨的身心俱疲,因为这些怪物不知道疲惫、不知道疼痛,它们没有意识,只是机械的对宋军抓挠砍杀着。
而宋军已经明显的有些力不从心,苦苦支撑之下,仍是有更多的弟兄们变成了汗尸!
如今己方队伍突然出现一支勇士队,这支队伍人人身披重甲,手执大刀,在战车的掩护下勇往直前的向敌阵之中长驱直入,这就大大的增长了宋军的士气,只见这些宋军重新调整了一下状态,抖擞精神继续和金兵厮杀起来!
只见这些勇士们,路遇金兵或汗尸并不躲闪,金兵或汗尸就已被战车撞得直飞出去,随后战车便在他们尸身上颠簸而过。有刚好幸免战车冲撞的,却被后面宋兵一刀劈去或一脚蹬开,并不理会他们的死活,只是悍不畏死的奔向黑雾涌来之处!
行进中,不乏有勇士被汗尸拖住,跟在汗尸身侧的金兵便乘势一枪刺来,勇士便一声哀吼,仰面倒下!
有生命力极强的重伤未死的宋军,在垂死之际仍是死死抓住敌军的脚踝,被拖行甚远之后,或被砍断手腕,或被斩下头颅热血喷洒。
而其他勇士并不救援,只是发疯一般劈砍冲击,每对金兵或汗尸砍出一刀就是一声大吼,长刀满含悲愤挥出,气势更是凌厉无匹,只见金兵或汗尸的断肢残臂掀起漫天血雨四处乱飞!
一时间,战场上的场景变得更加惨烈,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在杨铁柱、陆秀玉队伍之后,王宣和刘衍所组建的敢死队也接连发起冲锋,只不过他们没有战车,而是人人身披重甲、右手长刀左手执盾!
因为这样相比战车要灵活许多,可以后发而先至,在杨铁柱他们赶到法坛之前,和他们合兵一处。
在三队敢死军的后方,王宣命军士吹响号角,展开全军冲锋!
低沉的号角响起,王宣大刀一摆,随即三军将士高举兵刃、杀声震天,潮水一般向金军涌去!
金军战阵后方,一处方木搭建的高大法坛被笼罩在一片色彩斑斓的旗幡之中。
随风翻卷的旗幡之下,一个虎裘貂尾服饰的虬须大汉正仰躺在一张宽大的虎皮椅子上,在两名左右分立的彪形武士保护下,眯缝着眼睛看着祭台上一个面部涂满油彩的萨满巫师。
这人正是金国太宗完颜晟的四子:完颜宗弼!
这个萨满巫师(金国的法师称谓,由女真部族开始延续这个称谓,直至明末清初)蹦跳着,随着手里一面羊皮鼓的节拍踩着奇怪的脚步。
在他的面前是一只长条桌案,桌案上摆放着三牲祭品和纸钱香锞等物品。
最为显眼的,是桌案正中摆放的一口七寸左右的黑漆漆的小棺材!
棺材中,一副几乎可以乱真的人形枯骨正在翻翻滚滚的向外喷涌着腥臭的黑色雾气!
只见萨满蹦跳了几下,将羊皮鼓放在桌案之上,又操起一条靠在桌案上的法杖。
法杖长约五尺,顶端以麻绳牢牢绑缚着一只大如海碗的物事,貌似干瘪的蟾蜍,在蟾蜍的眼眶黑洞中,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正在不停的爬进爬出,恐怖的吞吐着分叉的蛇信!
萨满操起法杖之后,开始指天画地的舞弄起来,折腾了一会儿,又双手紧握法杖,以顶端的蟾蜍对准了小棺材冒出的浓墨似的黑雾,随后,紧闭双眼,口中开始叽里咕噜的念念有词起来。
随着萨满口中咒语的念动,案上棺材中冒出的雾气竟然翻滚着被吸入那只蟾蜍的口中,随即又至眼眶中喷涌而出,飘到空中之后,就形成了近乎于固态的黑色气团,飘忽不定的向两军厮杀的战场滚去!
更加诡异的却是,被吸入蟾蜍口中的黑雾竟然还混合着法坛周围的气流,如仔细观看,这些气流已经形成一个旋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状态疾速向蟾蜍口中涌去!
正当萨满全力以赴的折腾着,忽然一名金军来报:“报~报元帅得知,宋军大队人马已由三队敢死军开辟路径,向我方发起冲锋!”
虎皮椅子上的那个中年大汉闻言大笑,就好像听到了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情:“哈哈……这些南蛮竟敢和我大金国的铁马金戈抗衡,难道他们不知道我堂堂大金国朝弓强箭利吗?哈哈哈哈……真是不自量力!”
中年大汉止住笑声,猛的直起身子,右手重重的一拍座椅扶手:“传令步弓队,射杀来敌!”
“得令!”
金军小卒应了一声,立刻转身离去。
片刻间,金军阵营之中,随着一阵“霍霍”的脚步声传来,一猛安(猛安为军团单位,一猛安为千夫,即一千人,一猛安辖十谋克,一谋克辖百夫,即百人,谋克以下分为五十长,什长和伍长,相似于大队长中队长和小队长。)身着皮甲的步弓手分前后四列队形整齐而迅捷的来至前军。
他们人人手握弯弓,箭搭弓弦,脸上带着一种残忍的笑意!
因为他们认为,射杀这些南蛮士兵得到的刺激和快乐,远远胜过射杀那些山鸡野兔。
因为他们喜欢听见那些中箭者的哀嚎。
他们很快前列单膝跪地,后列立于前列军卒空隙之后,俱是张弓搭箭,向上斜指,做弯弓射日状。
后面两列则纫扣搭弦做好准备,只等前面两列队友发箭之后退回,自己上前弥补再次张弓搭箭的时间空缺。
步弓队刚刚准备停当,战场上的宋军敢死队业已冲破金军重重阻挡进入射程之内!
一棒锣声响起,余音尚未衰竭之时,但听得“砰砰砰”的弓弦之声响成一片,顿时漫天响起一片尖锐的利器破空之声!
随即,前排前两列弓手发箭完毕,随即快速起身由后列军士空隙间退回,而后两列弓手迅疾变成前列,重复着刚才前列弓手的动作!
霎时,整齐的脚步声、嘎吱吱的弓弦声、嗖嗖的利刃破空声连贯的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支恐怖的杀戮交响!
陆秀玉双目赤红、高举长刀,他声嘶力竭的嘶吼着砍翻了一个又一个的金兵和汗尸,直到长刀卷刃!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黑雾滚来之处,心中的兴奋难以压抑的升腾。
他在心中默念:“孙家娘子,我陆秀玉今日终于成为了英雄……”
他心中正在想着孙寡妇之际,突见前方上空一片黑云如蝗灾突发,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疾速笼罩而至!
“箭雨!”
不知是谁一声大吼提醒了敢死军的众位勇士,但乱军之中人声噪杂,机灵的便赶紧躲于战车之后,没有听到的仍是继续向前冲杀……
瞬间,箭雨飞落,金军步弓手的狼牙雕翎箭发出“咻咻”尖啸铺天盖地飞落。但听得“噗噗……”一阵连响过后,勇士们有十之二三的兄弟变成了刺猬,身上插满了箭支倒于沙场!
地上、战车上、尸体上,也密密麻麻的插满了箭支!
“鞑子发狠了!这是无差别射杀……”
无差别射杀,是军事上一种手段极其残忍的办法,也是只有在万般无奈的时候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因为这种攻击是不分敌我的区域性攻击!
所以,在成群倒下的将士们之中,也不乏大群的金兵。
只有那些汗尸虽然被箭雨的冲击力推搡的摇摇晃晃,但仍是插着满身的箭簇面无表情的向宋军方向推进过来。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娘的,和这群疯子拼了!杀呀!”
勇士们愤怒了,箭雨稍停之后,他们又咆哮着推起战车、高举长刀,冲杀起来!
在他们刚刚冲出几步,“唰”的一声大响,又一波箭雨如风而至!
“啊~”
又是几十个勇士中箭倒地!
紧接着,箭雨一波接着一波落下,压的躲在车后勇士们根本无法抬头。
就在众勇士一筹莫展之际,天空中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