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妒

送走妇人，天色已暗了下来。“你们俩闹够了没有！”叠风对司音和子阑怒道。司音吐吐舌头:“这不是…事发突然，为解燃眉之急嘛。”

叠风瞪他们一眼，忙到玄女跟前赔礼解释:“玄女姑娘，我对你并无非分之想，刚才是他们胡闹，你别乱想。”

玄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捏着衣角，低头不语。

“修道期间岂能谈婚论嫁，就算回了西海，婚姻大事也自然听从父母安排，岂容你们如此儿戏……”叠风余怒未消，“都给我回去做晚课！”司音和子阑只得应了。

玄女望着叠风远去的背影，目光渐渐变得黯然，紧抿嘴唇，脸上似有不甘。

夜色渐浓，司音刚送玄女回到房内，便听见屋外有铃铛响声，循声望去，见是那火麒麟探出了个脑袋。她心下奇怪，出来查看却发现他已离开，只有一旁岩石上静静躺着一叠宣纸。

司音拿在手中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好奇追出来的玄女一把抢过，念着上面字句:“阿音，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

司音吓了一跳，赶紧抢过来。“道别就道别，写这种酸诗做什么啊。”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不会是那翼族皇子给你的吧？”玄女神秘地笑着，却不等她答话，兀自接着念了下去。司音脸上僵了僵，夺过诗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

“浅浅，我真羡慕你，有这样一副好容貌……可我却长得如此丑陋。

“哪里丑了？我不觉得啊。何况你也是狐族，本就有几分我的神韵。”

“嗯……你要是实在喜欢我这张脸，折颜倒会个易容换颜的小法术，我求他教给你便是，至少能撑几个时辰。”

“啊？只是偶尔变化么……”

“你要时时像我做什么？对了，千万不能用这法术去做坏事，因缘果报，会被惩罚的。”

夜已深，玄女在房中踱着步子，一时间脑海中汹涌澎湃，幼年往事浮上心头，久久不能入睡。

“为什么，你我明明长得都像她，你能得皇子欢心，而我，却要嫁给一个低贱的黑熊精……”她面色渐渐阴沉，手捏法诀，红芒闪过，铜镜映出了一副和司音相差无二的容颜。

离镜每日都会抄些诗词让火麒麟偷偷送来，司音看得牙齿打颤，仍是觉得太过肉麻，但酸着酸着，竟也渗出一丝甜蜜来。

又有一天，那红衣裳的孩子却是火急火燎奔到她房前，哭丧着脸说他家二皇子要寻死，司音吓了一跳，忙不迭赶了过去。

离镜直挺挺躺在榻上，司音心里咯噔一声，伸手去探他鼻息，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无论她怎么叫，离镜也没醒过来。

司音急得正发愁，那火麒麟眨了眨眼睛，歪头对她道:“二皇子得的是心病，也许要刺激一下他的心才可以。”

司音闻言有些为难，但思索片刻，她咬牙一狠心道:“你若能醒过来，我答应你就是了。”

话音刚落，离镜还未睁眼，脸上已现出浓浓笑意，他突然翻身坐起，抱住司音道:“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你这骗子！”司音惊愕之下，猛一把推开他，又羞又怒。“阿音你信我！”离镜拉住她的衣袖，跪起身来以手指天起誓，“我离镜对天发誓，这一生都只与你一人相伴，如有违背，子孙尽断，孤苦……”

司音听着这毒誓心里别扭，便止住了他的话，也不知该接什么。她脸颊微微泛红，平复了一会，才开口调侃道:“你后宫那些夫人怎么办？”

“即刻散尽！”离镜信誓旦旦。她忸怩地笑了笑，忽然又醒过神，一拍脑袋，“哎呀！师父过些时日要出关了，我得加紧修习道法呢，不能与你再耽搁了。”

离镜望着她飞快跑走的身影，脸上残余的笑慢慢收住，眼中多了一丝失落，“墨渊……”

之后，司音经常抽空来看望离镜，只是没几天便被玄女所察，软硬兼施地求司音带她一起去。“你是不是也和大师兄一样，开始躲我了……”玄女见她仍是犹豫，突然委屈道。司音扶额，实在不愿听她这么说，只好同意了。

而离镜，突然看到一位与司音神似的女子站在面前，蓦地呆住了。玄女带了几分羞涩对他笑着，甜甜地叫了声“二皇子”。

他又惊又喜:“这是哪来的小司音？”司音白他一眼，顺手用扇子敲了他一下:“你想什么呢，这是我远房表妹，叫玄女。”

“那以后你要是没空，就让她来陪我好了，省的我无聊。”离镜乐开了花。司音皱眉不悦，“你就只是为了自己不无聊啊。”离镜忙凑过来拉住她的手:“没有没有……阿音，你看你还带着别人来，我们都不能好好说话……”

“阿音，你同我在一起，怎么十句有九句是墨渊……”离镜心中醋意大发，声音提高了几分。

“有吗？”司音闻言一滞，转而又道，“你不知道，师父是为我挡了天劫，才受这么重的伤。” 玄女一直站在不远处，听到这里微微偏头，心中讶异，衣袖中的手却是默默攥紧了。

谈话间，山上忽然传来几声鹤鸣，司音猛地抬头望去，眼里露出一丝惊喜。 “我有点急事，先走了！”她说完就不见了人影。离镜愣了愣，便也飞身追上。玄女目光闪动，心中有了计较。

“是你在逗它们啊，我匆忙赶回来，还以为师父出关了呢。”司音撇撇嘴，对子阑抱怨道。

“谁让你被仙鹤欺负之后就再不肯喂它们了，连叫声都听不懂。它们可有灵性了，若是庆贺师父出关，哪里会叫得这么随意？”子阑悠然自得喂着仙鹤，止不住地笑着。

“原来你丢下我，不过是因为墨渊要出关了。你竟如此等不及，日夜盼着要见他吗……”离镜藏身在不远处，眼里失了光彩，望着司音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模糊。

玄女躲在树后注视他落寞的身影，低头催动法术，望着手中红芒，轻轻扬了扬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