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过后,转眼便开春,天气仍是有些寒冷,忽冷忽热,阿娇自来体弱,便病倒了,馆陶也不在催促阿娇学礼仪,只叫她好好养病。
一听阿娇病倒,窦太后与陛下也派人来问候了多次,赏赐了好些人参,当归,灵芝等补药,刘荣刘彘也亲自来探望了几次,就连卫青也借口来请一次安。
阿娇生病,精神也不大好,也懒怠出门,整日里只与双惜她们玩笑取乐,从双惜那里得知自己的母亲准备与栗姬结亲,但是由于种种缘由,最终作罢。阿娇暗暗庆幸:自己怎么能嫁给刘荣,那可是哥哥。
不出几月,陛下便下旨,将御史大夫嫡女柳瑟嫁于太子殿下刘荣,圣旨一下,馆陶公主怒不可遏,更加认为这是栗姬侮辱于她,自己的阿娇竟然还比不上御史大夫那嫡女吗?
刘荣接到旨意,苦闷不已,得知阿娇差点嫁给自己,更是后悔连连,他也曾离幸福这么近,到如今,为何却要另娶她人。到底是该怨母妃?还是怨上天?他与阿娇真的有缘无份吗?
漪兰殿:
王痣听到旨意,冷笑几声:“栗姬真是蠢,这机会居然不好好把握。”
刘彘刚回到殿内,看见王痣,请安:“母妃。”
王痣看见刘彘,笑着扶起刘彘:“彘儿,我们的好日子要到了。”
“母妃,为何这样说?”说完眼里有着不解。
心腹宫女箬竹为刘彘上茶,笑着告诉刘彘前前后后,然后发问:“殿下,要是你是太子殿下你会如何?”
“我会听馆陶姑姑的话,迎娶阿娇姐。”刘彘想也不想开口,没有丝毫犹豫。
“不愧是我的儿子。”王痣笑意更深:“母妃告诉你,虚情假意若能换来荣华富贵,虚情假意又何妨呢?”
刘彘嘴角动了动,他想要太子之位是真,但是想娶阿娇姐也是真的……
阿娇用过午膳,便有人来传太子殿下邀她进宫一叙,阿娇身子还没好利索,馆陶本不愿阿娇前去,但阿娇执意要去,馆陶只有依她。
子夫为她换上一件鹅黄色襦裙,上面绣着海棠花,头绾风流别致流云髻,云鬓里插着空雕花芙蓉玉环,整个人看上去平添了些许温婉……
双惜看见阿娇穿得单薄,又去箱子里翻了件银鼠皮毛的蓝色大氅给阿娇披上,见阿娇脸色苍白,又喊香墨把金珐琅九桃小手炉带上在路上备用,阿娇看着一脸操心的双惜,笑道:“双惜,我只是去一小会儿,不用这么麻烦。”
双惜边打理琐事边唠叨:“翁主的身子弱,自然要注意些,否则日后留下病根可如何是好?”
香墨看双惜操碎了心,建议道:“不如双惜姐姐陪翁主去好了?”
双惜顿了顿,犹豫片刻,叹道:“还是算了,你陪翁主去吧。”
香墨看着双惜今日有些奇怪,忍住了没有问出口。
阿娇与香墨进宫,经宫人带路到了竹轩,竹轩是文人雅士弹琴赏竹的绝佳之处。
进入竹轩,一阵清扬又略带孤寂的箫声传来,只见刘荣一袭白衣立于小亭中,身形消瘦,眼里却带有不甘与失意…
阿娇走上前:“荣哥哥,还未恭喜你喜得嫂嫂。”
刘荣脸色煞白,眼里的神采也消逝了:“阿娇,你真的希望我另娶她人吗?”
听到此言阿娇更是不解:“荣哥哥此言何意?阿娇自然希望荣哥哥娶嫂嫂,幸福美满啊?”
刘荣见阿娇不解其意,便换个说法:“阿娇,若是要你长大以后嫁我,你可愿意?”
阿娇一听,吃惊不已,但又不忍伤害从小到大疼爱自己的荣哥哥,便转移换题:“荣哥哥,阿娇想听你弹琴。”
刘荣听到阿娇的话,无奈苦笑,依言落座,摆在面前的一把古琴,由桐木梓木制成,琴身雕龙纹凤,琴弦紧若游丝。刘荣先试了一下音,修长而优雅地双手轻轻抚过琴弦...抚起了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
试玩音色,便开始弹奏起来,音色犹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似夏夜湖面上的一阵清风,却带有一丝孤寂与不甘。
一曲弹完刘荣问道:“阿娇认为如何?”眼里似乎有某种希翼在闪动。
阿娇无奈,今日看来不得不回答这个问题了,她迟疑一会,小心翼翼开口:“这首曲子阿娇一点也不喜欢,荣哥哥还是弹给嫂嫂听吧。”
刘荣苦笑:“阿娇,你真的不喜欢这首曲子吗?还是不喜欢我弹给你听?”
阿娇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说出口,刚才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可他还是弹奏了一遍越女求爱曲让她做选择,她该如何选?她不想选,也不愿选。
“翁主,奴婢看太子殿下的琴弹的极好啊,翁主怎么会不喜欢呢?”香墨性子单纯,没发现阿娇他们之间的气氛,开口发问。
阿娇看着迷迷糊糊的香墨,无语良久,刘荣听到香墨的话,想到阿娇的拒绝,脸上更显落寞:“阿娇,既然如此,荣哥哥便愿你择一心爱之人共白头。”
“荣哥哥…”阿娇满脸不忍。
刘荣摆了摆手,凄惨一笑:“我没事,阿娇。我今日就不送你了,你早些回去吧。”说完,跌跌撞撞的转身离去。
他想逃离这个地方,这个让他心碎的地方,他本以为就算母妃不同意他娶阿娇,就算父皇要他娶御史大夫的嫡女,只要阿娇喜欢他,他便抗旨又如何?他要弃了这太子之位,与阿娇在一起,一辈子爱护这个他从小最爱的妹妹。可是,阿娇不喜欢他,就算他放弃了一切又如何,他到底不喜欢他……
“阿娇姐。”一声低沉却显稚嫩的身音传来。阿娇吓了一跳,向后望去,只见刘彘独自站在亭子外面,满眼含笑地望着她,阿娇便把手炉递给香墨:“香墨,手炉不够暖和了,你去帮我加点碳火。”香墨不做他想,领命离开。
阿娇连忙跑过去,摸了摸刘彘头:“彘儿何时来的?”
刘彘看着阿娇,面上虽是喜色,但是心里却在惊讶:那不是她最喜欢的荣哥哥吗,她怎么会拒绝,或是她根本就听不懂那首曲子。
刘彘缓缓开口:“阿娇姐不喜欢大哥?”
听到他这么问,阿娇一惊,以为他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我当然喜欢荣哥哥了,但是不是那种喜欢。彘儿乖,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刘彘不经意的避开阿娇的手,抬头注视着阿娇:“那阿娇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看他转移话题,阿娇也不做多想:“可以保护我,让我安心,保我一世安稳。”她这一生只求安慰一世,不愿荣华富贵,也不愿权倾天下。
刘彘看着面前的人,嘴角微扬:只要我坐了那个位子,自然能保护你。”
“彘儿?”
“嗯?阿娇姐你怎么了?”他回过神,看阿娇叫他,迷糊的发问。
“还说呢,是你怎么了,我喊了你半天你都不理我。”阿娇无奈的抱怨。
刘彘笑了笑:“没事 ,阿娇姐你去玩吗 ?我陪你?”
阿娇摆摆手:“不用了,我身子还未痊愈,有些惧寒,就先回去了。”
刘彘一听,忙问道:“怎么还没好,都病了一个多月了?”
阿娇回道:“我自来便是如此,罢了,我先回去了。”
刘彘点了点头,看着逐渐远去的人,嘴角勾起:好戏才刚刚开始,大哥,为什么我喜欢的你都要夺走?那就不要怪彘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