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世间情动， 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 碎冰碰壁当啷响。
带着灰尘的镜子中映出一个女孩，女孩身着白裙，呆呆地看着镜中人。
忆起那天陈盛抱着她的画面，还有女人成熟的侧脸，耳边她的呼吸仿佛还炙热着。
“周末，我找你。”
“不可以拒绝。”
女孩将耳边的发丝绕回脑后，抿了抿涂着唇膏而多了些水光的双唇。
盛夏温热的风，吹起小房间洁白的窗帘，略过了女孩裙角，灰尘在溜进窗台上的阳光下飞舞，镜中的女孩莞尔一笑，浅浅的梨涡慢慢在上扬嘴角凹陷下去，女孩眼角弯弯，悄悄红了脸颊。
很期待呢。
今天和你的相遇。
“妈，”女孩背起洗得有些发白的小布包，拿起放在桌面的手机。
女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便继续低下头做着自己的事:“月考成绩。”
女孩熟练地从包里翻出一张纸，放到她面前，女人总算放了手里的事，抓起成绩单，一字一句看着，生怕漏掉了什么重要的字眼。
“还是第一，不错。去吧，好好玩儿。”女人翻看着成绩单下的试卷，露出了较为满意的神情，“今晚回来以后记得好好写总结。”
“嗯。”
女孩的笑绽放在脸上，向大门跑去，那洁白的裙被撒上阳光，若一只只小小的金色蝴蝶翻飞，乱了人的眼。
“我先走了。”
金灿灿的阳光下，女孩朝着光。
球鞋追逐的，是她们鎏金的年华。
穿着白衬衫的陈盛看了看腕上的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轻叹一口气，来太早了么？
怎么会如此迫不及待，
与你的相遇。
靠在身后的车门边，看着天上慢慢游走的云，暗暗腹诽:“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
“久等了。”女孩清澈的声线响在耳边。
女人抬了眸，刚好对上女孩满是笑得眼睛。
陈盛眼中闪过一刻的惊艳，又立刻将那一丝的心动藏入云层。
“怎么穿了裙子？”女人急急忙忙撇开了粘在女孩身上的目光。
“不好看？”女孩有些失落，伸手拽了拽身上的裙摆。
“不是，”陈盛别过头，用手掩饰飘上脸颊的两朵红云，“很好看。只是不太适合，今天要做的事情。”
女孩歪了歪头，只看着她。
陈盛嘴角带上笑，弯腰与她对视，手揉了揉女孩软软的头发:“走吧，把手放心地交给我。”
脸上是女人温热的呼吸，那双深邃的眼里装着蓝天和她。与那倒映着天上慢慢游过的白云的清澈眸子相对。
女孩晃了神。
差点。
差点，她就以为，那能是永远。
看见了吗，那蝴蝶在飞。
悄悄撞进了谁的伊甸园。
4.
坐在副驾驶上的夏阳略微带着些拘谨，端坐在皮制的座椅上，盯着前方，裙摆被她抓得起了褶皱。
陈盛把车停下，侧头看她。
“是，是到了吗？”女孩不习惯她的目光，垂落的发遮蔽了她的不自然。
“我是会吃人么？嗯？”陈盛声线变得慵懒，拖着长长的尾音，绕人心弦。
“不，不是啊。”夏阳慌张着摆了摆手。
陈盛伸手绕起女孩耳边的发丝，帮她放回耳后，指尖顺着她的下颚线下滑，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那你这么怕我？”
陈盛的指尖明明是微凉的，划过夏阳的肌肤，却让女孩感到有些炙热。
“我，我没有。”女孩的目光躲闪着，带着轻而易举被她看穿的窘迫。
女人猛然凑近了她，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呼吸里混杂着她和她的味道。
夏阳的呼吸变得紊乱，轻咬着下唇，草莓味的唇膏在口腔里蔓延。
“啪嗒”陈盛修长的手指按下了锁住安全带的扣子，安全带从女孩腰际穿过，回到原位。
“到了，下车吧。”陈盛收回了手，好笑地看着脸颊染上绯红的女孩，“怎么，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吗？小孩儿？”
女孩羞得很，想拉开车门立即逃掉，却怎么也拉不动。
陈盛越过她，将女孩圈入怀，手放在女孩腰际，为她打开车门上的锁。
“现在，不就拉的开了么。”陈盛的声音萦绕在夏阳耳边，弄的她有些晕头转向。
“过分。”女孩赌气似的下了车，只让燥热着的风将话语传达给她。
风略过了盛夏，吹起了女人平静的嘴角，温柔地抚乱了心跳的节拍。
风略过了盛夏，仿佛携来了天上一抹红云，衔上女孩的眉，掠过她的的眼，在白玉般的脸颊上印上一丝艳艳的红。
风啊，
这是拨动了谁的心弦？
陈盛带夏阳来的，是一个农场。或者说是一个现代庄园。
窗外飘起了毛毛细雨，模糊了世界。雨滴顺着她们避雨的屋檐缓缓滑下，先是一滴乖乖接上另一滴，后来，便连成了一条直线，落到地上积起的小水洼中，敲出一个个有关于盛夏的音符。
“砰”
夏阳从窗外的雨滴中回过神，回过头看着在射击场里站着的女人。
陈盛扣动扳机，蓄势待发的子弹从枪膛上迫不及待的跃出，向靶心飞去。
子弹正中靶心，屏幕上记录下陈盛的成绩。
“十环”
陈盛习惯性理了理袖口的纽扣，拿起面前放着的枪优雅地踱着步子朝她缓步走来，将手中的枪递给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儿：“拿着，对准靶子。”
“啊……啊？”夏阳双手接过她手里的枪，笨拙地握住枪，学着她教的那样对准远处的靶子。
陈盛无奈地看着女孩拙劣的动作，空出手将头上散落的发丝束到脑后。
腰上突如其来的一只手可将夏阳吓了一跳，陈盛搂紧了她纤细的腰身，低头在她耳边呢喃:“挺直腰，自信点。”
陈盛独特的香气席卷了她的嗅觉细胞，空气变得安静下来，世界只剩她们两个人。体温自顾自地传递，燥热的呼吸明明只撒在她耳际，却连带着她的呼吸一起变得急促。
她变得好奇怪，开始为了另一个女人胡思乱想。
“砰”
“啧，才8环啊，你不专心哦～”女人调笑着对她说。
可那笑容里的温柔，一头撞进了盛夏轻风的怀抱，乘着那风荡荡悠悠飘入女孩心里，莽莽撞撞触摸着小房间里的小鹿，破碎了禁锢的冰雪。
夏阳的心跳悄悄加了速，为她。
为她。
女孩不服气的撅起嘴，撒娇般晃着她的胳膊:“你再来一次给我做个示范呐？”
女人嘴角轻轻带起一丝弧度，右手接过她的枪，对准靶子。
她的眼睛紧盯着手里的枪和对面靶子中心的小红点。嘴角不自觉抿紧，眼神里闪出暗沉的光芒，那是剑刃上的，危险的光芒。
女孩偷偷扬起笑，嘴角轻轻凹下去一点，上前一步拉近了她与她的距离，手挽住她的颈脖，踮起脚，那双带着狡黠的桃花眼凑近了女人的脸。
带着草莓味的呼吸散落在女人耳边。
窗外夏风夹杂着雨丝飘落在窗台，
雨斜了，风乱了。
她也是。
“砰”
“啧啧啧，陈盛，你不专心。脱靶了哦～”女孩离开她的怀抱，甜甜的草莓味飘荡在暖暖的空气里，夹杂着夏天的气息。
女人深邃的眼非笑似笑，盯着笑颦如花的女孩嘴角浅浅的酒窝，竟感到有些迷迷糊糊的沉醉，微微一笑，闭了眼，试图将女孩的身影从脑海驱逐。
“嗯，是我乱了。”
“你的酒窝里，明明没有酒，却醉了众生。
醉了我。”
雨滴能够驱散了仲夏的燥热。
却无法带你从我的心跳中逃出。
你听见了吗？
雨下的声音。
和我心跳的旋律。
夏天貌似都是多变的呢。明明刚刚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滴，现在已经放晴。
马在草场上嘶鸣，阳光热烈在遗留的水洼里折射出光，嫩绿的草芽儿似乎是刚刚才在热烈的雨中探出小小的脑袋，好奇地张望着外面的世界，头上还顶着些刚刚睡醒来不及逃开的泥土，和在手臂上歇脚的露珠一起享受着盛夏暖阳的光辉。
这大概便是仲夏里的盛景了吧。
有她，和她。
“都说你穿错衣服了吧。”陈盛无奈地耸耸肩，看着一身白裙的女孩趴在。
女孩映出蓝天与草地的眼底带上失落:“所以，我是不能玩儿咯？”
陈盛揉揉她的小脑袋，温柔地对她笑着:“你很想骑马么？”
“嗯。”女孩目光灼灼地盯着远方低头吃草的马儿，眼里是孩童对童话里美好的憧憬。“所有的女孩都在憧憬一个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不是么？”
“陈总。”一个中年男子牵着一匹黑马走到陈盛面前微微屈身。
女人刚刚还挂在嘴角的笑在一刹消失得无影无踪，依旧维持着冷冷淡淡的声线，似乎刚刚温柔的人根本不是她，敢问她哪带着一丝一毫的暖意？
“嗯。”她抬手牵过马，扬手示意那人退下。
男人濡了濡干裂的唇，要说些什么，被陈盛的斜过来眼神止住嘴。
男人急忙收起了在女孩身上打量着的目光，疾走几步，远离那个是非之地。
马儿打着响鼻，眉眼间看着两个相对而立的女子，埋头扯了一把地上还嫩绿的草，含在口中咀嚼，并未抗拒那个眼里闪烁着星辰的可爱女孩向它伸出的手。
“她叫Alice，是一匹黑色的银鬃马。”陈盛玩着袖口的扣子，眼底悄悄闪出一丝宠溺，脸部的轮廓线变得柔和，眼因为脸上的笑意而眯成了缝，小到只能容下一个穿着白裙在阳光下笑得灿烂的女孩。
手拿起一旁的头盔，扣在女孩头上，骨节分明的手为她扣上安全扣:“小傻子，戴上帽子，不然摔傻了我可不负责。”
“你才傻！”女孩恼羞成怒，奶白色的手掌握成的拳头关节透着可爱的粉色，轻轻砸在她右手臂上，不轻不痒。
陈盛无奈地笑着，翻身先上了马。
“驾，”英姿飒爽的女人扯紧了手中的缰绳，马甩了甩头，像终于重新获得自由的人，撒开脚步，大步在绿色上飞驰。背上白色衬衫的女人嘴角擒着自信的笑，跟随着风的速度，她像是王。
她就是王。
数不清的青丝在脑后飞扬，随风飘。
奔跑的马儿，在跟风走。
而那时意气风发的她，是带风跑。
黑马在白裙女孩前温顺停下，马上的女人朝女孩伸出手，对她笑着:“我很遗憾，Alice不是白马，我也不是王子。”
“可是，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在我这里当一个公主。”
我的公主。
女孩愣愣仰头看她，女人嘴角溢出的温柔，温热着女孩心里最为柔软的地方。女人的笑比夏日烂漫。
她是光，她的光。
那道光，胜过烈阳。
女孩将小手放入女人的大手，仰起头时的眉眼弯弯，笑意满满:“那就交给你了。”
女人将女孩抱到自己跟前，一手环紧那柔软的腰身，低头在女孩发烫的耳际轻语。
“My pleasure, my dear princess.”
远处的农人站立在树荫下休憩，看着操场上飞驰的黑白身影，感叹着年少时的气盛轻狂。
其中一位刚将马给陈盛送去的男人呼出一口烟，忧虑，也顺着那烟冉冉升起，飘荡在带着香麦味儿的空气里。
“我可跟你说啊，还好我没将陈总有留到换衣间在这边的事儿说出口……”
阳光热烈着，黑马四蹄翻腾,长鬃飞扬,肆意在它的国度里驰骋，童话里女王与公主的故事还未结束。
“就到这吧。”夏阳侧头看向旁边控制方向盘的女人。
“好。”陈盛踩下刹车，将车停下。
黑色的轿车稳稳地停在小巷口，陈盛先一步下车为女孩打开车门。
女孩下了车，有些偏凉的风吹起她的裙摆，白衣翻飞，发丝随着风速在空中轻轻飘起。
“谢谢。”
陈盛愣了愣，抬眸对上女孩笑着的眼睛。
夕阳染红了街角，风不再燥热，蝉鸣声音逐渐小了，微凉的风轻轻吹啊，携来了天上的红云，妆点女孩粉红的脸颊。
“不用。”女人的嘴角悄悄带了笑，侧过头，与女孩肩并着肩凝望着天上赤红着脸的太阳。
夕阳由浅转深由淡转浓，印羞了那一片天空，挤压着远处地平线上有些年代的老屋。
陈盛从没发觉原来这座城的景，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美丽。
“原来，夏天的夕阳真的很美。”暖光柔和了陈盛的眼，揉碎了冰冷，融化在轻吹的风里。
像你一样。
“对吧，要多看看世界呐。”女孩笑着，裙上印上太阳的金黄，眼底映着夕阳的温柔。
“嗯，”多看看你。
陈盛点着头，余光偷偷抓住女孩的侧脸。
女孩看了看腕上的表，慌慌张张地背好原本拿在手里的包:“糟了糟了，这个点了，我先回去了。”
“好，”陈盛慌乱地收起了自己乱撇的余光，掩饰着不自然。
“那我走了。”女孩朝着巷子里走，朝她招招手。
“嗯。”心底竟滋生出莫名的，许久未有过的不舍。
“那……再见。”女孩对她笑着，连空气都变甜了些。
“再见。”陈盛的眼角若东边升起的残月，里面装着快溢出的温柔，看着女孩金色的背影隐没在小巷尽头。
那天的夕阳很温柔，风很轻。
温柔因风而起，暖得刚好。
悄然而生的暗恋，偷偷得刚刚好。
5.
手中安静了许久的手机总算振动，白色的微信聊天界面上弹出一个框框。
“晚安。”
缩在被窝里的男孩笑意爬上眼角，乐上眉梢，手机的光映着男孩嘴角溢出的笑意。
“呀呼，”男孩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裹着被子在床上来回翻滚，连起了床上本就有些凌乱的褶皱，“她回我了她回我了！！！！”
男孩“咻”地从床上坐起。少年笑着，就像清泉的波纹，从他嘴角的小旋涡里溢了出来，漾及那张稚气未脱的脸.
少年故作正经地轻咳一声，压制住自己忍不住朝上走的嘴角。
带着微红的指尖快速地在键盘上打下一行字。
再犹豫着一个一个字删减。
会不会，太主动了些？
思索许久，短短地打下两个字体。
“晚安”按下了一旁绿晃晃的“发送”
陈秋站起了身，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嘴里哼着不知哪首小情歌的调调。
他走出房间，自顾自走到客厅倒了杯水，一饮而下，些许水珠不经意间从唇下逃离，落到男孩明显的喉结。
“和谁聊天哪？这么开心。”背后传来泛着凉的女音，陈盛双手环胸，坐在少年身后的沙发上。客厅并未开灯，只剩窗外两三点月光飘进窗台，散落在她棕色的卷发上，照着她好看的侧脸，在另一边打下阴影。
她的眼底映着月亮点点光芒，冷冷地看着深夜不睡的少年。
“我擦，”少年惊慌地转了身，像自己做的亏心事被现场抓了包，“陈盛，你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的啊？”
女人无聊地把玩着手里的手机，仰头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疼的颈椎，语气里难得带上些慵懒:“其实我在这儿坐了挺久的了。”
少年被堵得语塞，只想赶紧逃离。
“站住，”陈盛怎能看不出自家弟弟那些小技俩，喝住偷偷摸摸往房间方向挪动脚步的少，“少在我面前耍这种把戏。”
“我没想走，只是换个舒服的位置站而已。”少年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说出的话却显得那般无力。
“和夏阳聊天？”女人深邃的眼睛并未看他，而是凝视着前方。
“嗯。”少年怯怯地握着睡衣一角，低下头不去看她，他听说过太多身边人早恋被家长教训得有多惨的故事了。
“我并不反对你早恋，”女人终于看向了那个墙角站着的男孩，起身走向他，每一步都带着王的威慑力。
“真的？”男孩漆黑的眼底闪烁着繁星，也倒映着女人的身影。
“但是，夏阳不行。”一盆冷水，直接从男孩头顶上劈头盖脸地浇下。
“为什么？”心间的不服气翻滚着，男孩脸上稚嫩的倔强被陈盛看在眼里。
为什么？
她也不知道。
她原本不该干涉他的一切。
但想到他与那个女孩并着肩，她无法放手不管。
也许，是为了自己那残存的私心吧。
女人久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回答。男孩的眼里隐逸着不明的情感，漆黑的眼底倒映陈盛的样子。
“哦对，夏阳微信给我一下。”女人像是不经意地提起，拿过男孩手里紧握着的手机。
手机还停在与女孩的聊天界面，女人修长的手指将女孩的微信名片推到自己的微信里，顺道扫了一眼男孩给女孩的备注。
“小阳”
不知为何，那加粗了的黑色字体在干净的手机屏幕上格外碍眼。
女人紧皱了眉。
将备注改成了女孩的全名。
“夏阳”
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喂，”面前的男孩犹豫着将心里藏了有一会儿的问题问出口，“你是不是，喜欢夏阳。”
陈盛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盯着少年略显狼狈的羞怯模样。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自信认为你足够了解我？”女人将手里的手机递回给他，喉咙里发出几声低沉的笑，“小孩，你总得长大些了，有一天总该奔向远方。”
“你应该回答我的问题，陈盛。”陈秋抬眸直视她深邃的眼眸，那个眼神里，蕴着少年特有的坚定。
月亮藏入乌云，一点一点黯淡下去的月光总算完全消散在柔软的空气中。天空变得萧瑟起来了。女人和男孩之间的氛围也逐渐被冻结。
白色的衬衫在黑夜里仍旧显眼。
“我不会爱她，”女人耸耸肩，一向雷厉风行的她，眼神居然开始了不自觉的躲闪。
女人快步逃离，木门发出一阵沉重的响声。
少年终于赢了一回，可那个一直好胜的少年，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久久凝望着女人逃走的方向，
房间里，女人站在窗台，俯视着小城的朴素与繁华。
老旧的街角时不时传出几声犬吠，几户人家亮着星星点点的灯。
夏天，原来是这样的啊。
燥热的晚风刮过她的脸颊，领口被风吹得微动，发梢在脑后胡乱翻飞，如她现在混乱的心绪。
手指将几缕调皮跑到面前的发丝绕回脑后，
望着天上的残月，自顾自的笑了笑:“二十七年了，我从来没有认识到这里的美丽，直到，她的到来。”
手指摩挲着今天偷拍照片上的女孩，双手捧着手机放到面前。
照片里的女孩侧着脸，摸着黑马长长的鬃毛，嘴角微微一笑，眼里闪烁着微光。
不知是错位还是有意，那时落下的夕阳红着脸，偷吻女孩唇边，温柔的暖光映红了女孩恬静的笑脸，心中的小鹿重新苏醒，有力地撞着心房用肉做的内壁。
“我遇见了，一个会发光的太阳。”
手机传来振动，女孩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随后给她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女人忍不住嘴角上扬，真是她的风格呢。
修长的手在屏幕上快速移动，打下一串长长的字。
“以后可以来找我玩，这是我私人的微信。”
女人烦躁地抓乱了头上的发，一个一个又将字删去。
“今天很开心。”对面的女孩给她发来了一句短话。
女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举着手机，反复看着那句用文字发来的话，心里竟泛起一丝激动的情绪。
“哼哼，”喉咙里冒出几声愉悦的笑声，她哪还有半点白日里的总裁样儿？
女人的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拉过被子将自己藏入被窝里，月光的温柔从乌云中透过，落在老街的角落，接住被窝里偶尔抖落出的点点繁星和偷偷藏不住的欢喜。
夏日专属晴朗的夜晚，小船飘荡在星河的摇篮。
热风吹过河畔，梦中出现的女孩倒映在破碎的对岸，如梦似幻。
月亮等着太阳升起，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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