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台上的人都说了些什么,也不记得我是怎么被程路拖回家的。
我只是将家里所有的酒都搬出来,在茶几上摆了好几排。
我拿着杯子,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
程路来不及换衣服,就坐我身边,“你这么喝会醉。”
古一滚蛋,这些都喝了也不会醉。
我也很想醉一次。
程路没有喝,只是坐一旁看着我。
古一你怎么不喝?
“我觉得总要有个人,伺候醉鬼。”程路翻了一个白眼,“你先喝,我换衣服。”
我嘴角扯了扯,继续一杯接一杯。
“过错我们都有过错…”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显示“小六”。
估计是担心我想不开吧,毕竟吴莫语是贯穿了我整个生活的人。
古一小六
“你丫的还好吧,没准备喝药或者跳楼吧。”
小六刻意幽默的说着,担忧不是假的。
古一还好,就是想喝酒。
古一小六,你说我这么多年,是不是就活在一个梦里?
古一现在,被叫醒了,我是不是连继续做梦的权力都没有了?
“一一”小六的声音有些严肃,“以前,你未嫁,他未娶,我总觉得,或许你们还会走到一起,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顿了顿,她又说到,“现在他结了婚,已经把你翻篇了,你还坚持什么?有时候的执着,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难得听到小六这么正经的说话,还挺有哲理。
古一自取其辱,是啊,你知道么,今天,我觉得那些人都在嘲笑我。笑我是个傻子。
“谁笑,你告诉我,回头我丫的敲爆他们的头。”
程路换好衣服,坐在我身边,看到我再听电话,很自然的接了一句,“谁的?”
“我艹,一一,你不会真的找了个鸭子吧?你听我说,那玩意又贵又薄情,你还是个处,你千万别想不开…”小六再对面说的又急声音又大。
坐在身边的程路当然听的一清二楚,看我的眼光恨不得吃了我,“找鸭子,古一,我还真小瞧你了啊?”
古一小六,是程路…
“我不管是什么程路,还是水泥路,你听我…说…程路?李杨他小叔?”
古一嗯。
如果说程路是我的克星,那小六绝对是程路的克星。
“我艹…他还在你家?你俩同居了?”
古一没有,他在我这养病。
“可拉倒吧,早就应该好了,他就是赖你家不想走,你说实话,你俩…嗯?”小六语气暧昧,平时,我不会做声,到今天心情不好确实不想瞎扯。
古一没有,你就别八卦了,我要继续喝酒了。你还是好好培训,回来不是要去李杨家么?
“别提这事了,上次给程路打了,回来,李杨就疯了,说我不是真心和他在一起,好一顿闹,这不才决定跟他见家长,你回头和程路替我说说好话,就说没见过,千万别提我打人的事啊。”
我抬头看了一眼程路,这货应该不会说吧,挨打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古一行了,我知道了,程路也听见了?
“你开免提了,我艹,你坑我呢?”
古一没开,你这么大声,长耳朵就能听见。
古一别怪我啊。
“挂了挂了。”
手机里“嘟嘟”的声音,电话挂的倒是快。
程路嘴角挂着坏笑,“你看,我住你这里,就算什么都没发生也没人信。”
古一你也好了,明天可以搬走了。
“我搬走?好方便你找鸭子么?”程路替我又开了一瓶酒,语气不善。
古一我没说过我要找什么鸭子,那是小六说的。
“哼哼,你没听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么?你敢说你没想?”程路算是咬死了,“找鸭子不干净,还费钱,你要是真有需要,我可以免为其难,算是为人民做贡献。”
古一你还是为别人吧,我不需要。
喝了一杯白酒,有点辣。
原来哀伤的情绪,被小六一折腾,也提不起来了。
吴莫语,和我,或许真的已经到了终点,从此,个归个路,再不会有交集了吧。
我喝到半夜,程路陪我坐到半夜,还好,他没有追问什么,或许,他本来也没有多在意,否则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毫无芥蒂吧。
喝酒,确实不会醉,可不代表身体承受的住,凌晨三点,胃痛到我直不起身,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等了好久,越来越痛,或许就这么死掉也不是坏事吧。
有些悲观,会蔓延,浸透四肢,疼入肺腑。
胃里撕裂缝疼痛,让我忍不住颤抖。
“古一,喝水…”程路大大方方的端着水杯进来,看见被自己缩成一团不停打颤的我,瞬间就加速了起来。
“古一,你怎么了?”被子被掀开,一阵凉气,我咬着牙,死命的控制自己不叫出声来。
“我带你去医院。”
人生第二次公主抱,是程路送给我的。
第一次,是吴莫语,那时我扭伤了脚,他抱着我去医院,我还窃喜,如果不是扭脚,怎么可能有这待遇。
程路的胳膊很有力,怀里的心跳也很有力,砰砰的撞击在我的心里。
把我放在车坐上,坐在驾驶位的程路,还穿着一套家居服,替我扣安全带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我太过疼痛,没有在意。
程路下车,从后面拎出一个外套盖在我身上,“很快,忍一忍。”
路上的车很少,程路的车很快,来不及看清路边的风景,就一闪而过。
下车时,他坚持将外套反穿在我身上,然后才将我又抱了进去,如果我能走路,我一定强烈拒绝,现在,我除了蜷缩依靠,没有任何办法。
胃出血。
中年女医生,推推眼镜,看着程路语气不太好,“小情侣吵架,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不能让她喝这么多酒,这就是当男朋友的失职,再晚来一会,就麻烦了。”她一边写着单子,一边训斥着程路,程路抱着我,“好的,医生,是我不对,以后一定不让她喝酒。”
“你也是,自己的身体不知道好好照顾么?男朋友这么着急,看来也挺在乎你的,女孩子,不要太矫情了懂么。”
这是冲着我说的,我咬着牙,不得不佩服中国大妈,不管是做什么的,都有一种能力,就是通过看到的一幕,脑补出一整部电视剧。
“医生她知道了,有什么注意的么?”程路接过单子,走一半又回头问。
“去注射,吃点清淡的,不要喝酒,好好养养胃。别凉着。”医生还是很尽职尽责。
扎上了针,随着药物进入体内,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古一我热。
我想将外套拿下来。
“不许动,医生说不能着凉,”
可是谁见过夏末,就穿长款羊绒大衣的?
古一我真的热。
我身上都快被汗水湿透了。
“不能脱。”程路两只手压在大衣上,俯下身子在我耳边,“你没穿内衣。”
我的脸突然红了起来,有些烧。
我睡觉是不穿内衣的,不舒服,这病来的突然,疼痛让我忽略了,程路,应该是在扣安全带的时候发现的。
所以才给我盖的大衣。
我不再挣扎,程路在我身体两侧用手扣了一下,替我扯好了大衣,盖的严严实实。
“我去给你买碗粥,你等我一下。”他没注意到自己也穿的家居服么?脚上还是平时的皮鞋,没穿袜子,看起来很是滑稽。
我老老实实的躺在病床上,看着注射剂一滴一滴的落下。
脑子中,是吴莫语和何思怡亲蜜的景象,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呵呵,或许早就住在一起了吧。
而我,在医院中,以一种惨烈的方式,纪念我逝去的青春,和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