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坤来到雨村（四）

晚饭后，张海客就到了。这孙子对雨村的路驾轻就熟，都没觍着脸让人到村口接，自个儿就敲响了门。

胖大舅乐呵着屁颠颠去给他开门，我高贵冷艳地翘着二郎腿坐在两个瓶仔中间。

张海客顶着我的一张绝世俊脸，慈爱且郑重地扑到阿坤身边，“小族长啊…”

阿坤看了看他，又转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眼神里罕见地带上了点疑惑。

张海客来了之后，我们四个之间的氛围越发诡异，就像两对双胞胎兄弟。

被阿坤疑惑的眼神盯着，我感觉人生都迷惑了，试图给孩子解释一下当下的情况，却找不到开口的正确姿势。

“他是妖怪变的，变成我的样子骗小孩吃。”我理直气壮地随口编排张海客，立即遭到了张海客的破口大骂。

“去你妈的吴邪！你才妖怪变的，你才吃小孩呢！祸国妖妃！把族长和小族长都还给我们张家！”

“我的脸是有版权的，你再不整容，这辈子都别想让我给你批条子。得寸进尺。”

“而且，阿坤不是什么小族长，他就是你族长本人。”我冷着脸看他，“我倒想问问，阿坤被当诱饵钓尸的时候，你们这些手眼通天的张家人在哪？那时候怎么不要死要活地接你们族长回去。”

我说着说着真动了火气。本来我默许张海客过来就是为了当面质问他凭什么那么对待张起灵。

闷油瓶失忆被抓去钓血尸，张家不管不顾。闷油瓶孑然一身追寻他失去的记忆，没有一个张家人找到他，告诉他他的身世过去，甚至没人对他说过“如果你消失了至少我会发现”。

在闷油瓶那样漫长的生命里，他大概就在反反复复地失忆又寻找记忆的路上，遭遇过我想都不敢想的残酷待遇。

他刚失忆那会儿，整个人浑浑沌沌，意识模糊。那时我一边照顾着他，一边暗自心惊，想着如果没人照顾，他该怎么办？流落街头吗？更让我心惊的是，这并不是假设，而是他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的，事实。

气氛陷入沉默，张海客看出我真动气了，像个鹌鹑一样缩起来。闷油瓶轻轻捏捏我的肩膀安慰我。

“谢谢…”阿坤突然开口对我说，“如果以后我会遇见你，我会好好活着。”

我用力搂了搂阿坤，“到时候不记得我也没关系，'我'会带你回家的。”

我领着两只回屋睡觉了，安排大伯大舅一屋交流感情，最主要是让胖子用呼噜惩戒那个我气到想扎小人诅咒的张家代表人张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