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钱淑华提好了裤子,来看余庆和红军两人,余庆和这个病秧子被一脚踹在胸口,倒地后就没爬起来过,红军则被踢的全身是伤,头上也挨了几脚,手上兀自死死揪着两只拽下来的皮鞋,几呈半昏迷状态,两个小腿被油泼的起了一排排密集的大水泡,十分吓人。
钱淑华扶起了他俩,三人简短的互问了伤情,坐在地上休养着不再说话,红军清醒了一会,研究了那双皮鞋,发现拽成了一顺的,没法穿,随手扔进了河里。
那河很深,两边是几米高的垂直水泥墙壁,跑进河里的三轮车,铁定是捞不上来了。
三人各忍烫伤疼痛干坐着,耗到旁边小店开门,用公用电话报了警,正在等待,城管远远的过来了,钱淑华扶着二人口匆匆上了自己的三轮车,骑着就跑。
回到出租屋,红军和余庆和伤势发作,都不能动,钱淑华抱下两人,余庆和知道自己可能要躺几天,坚持要和红军睡一个房间,说是可以聊聊,于是都安置在红军那里。
钱淑华请来了黑诊所医生,处理了烫伤,又挂上了盐水,红军只是一些脸部变了形身上软组织挫伤,挨打最少的余庆和倒诊断为疑似肋骨骨折,医生让他去大医院看看,余庆和大大咧咧的道“不用,我命贱,从小在树上跳下摔断了胳膊,自己扭扭就接上了。”
钱淑华只得随他,她清空三轮车上的东西,返回工地,说看看是否还能捡回点工具,就走了。
房间就剩两个男人了,红军忙着致歉,说连累了他夫妻二人,余庆和瞪着房顶一言不发。
红军这下真尴尬了,连说一定赚钱弥补他们的损失,余庆和这才叹了口气道“你想哪去了?这么说还是好兄弟吗高中这两年,你帮了我多少,那么多次欠你钱还不上来不说,还送给我衣服鞋子,让我不再穿着补丁衣裤上学,我向你道过一次谢吗?友谊都是藏在心里的,知道不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命怎么那么苦哇!”
红军道“你找了个好生意,又一毛钱没花,白捡了个这么能打的媳妇儿,就知足吧你!”
余庆和哭丧着脸道“就是媳妇儿的事呀,我爹个子也瘦,和我娘打架从未走上三个回合就被按倒,街坊邻居都笑死了,我就怕华华也跟我娘一样彪悍,前一阵天天对她呼来喝去,也揍过她几次想试试,明明都是转个圈都得半天的人啊,咋就突然变成李逵了呢?”
红军不厚道的哈哈大笑,余庆和伸腿踹了他一脚,两人都扯动了伤口,不约而同呻吟起来…
这几天两人什么都干不了,索性痛痛快快养着,钱淑华买来了扑克牌,三人一天到晚打起了牌,打发着无聊的日子。
过了一个星期,两人都能下床走动了,红军觉得头上的地中海发型与自己气质不符,刮了个秃老亮样式的光头,在余钱二人的坚持和帮助下,重新置办了三轮车及做早点的工具。
那个工地是不能去了,钱淑华也打听过,周边的几个工地都是张光凡的,只得早起赶到七八里路以外的工地谋生。
那边工地早就有不少卖早点的,一起组团欺负排挤他们,好在钱淑华连续几天放倒了几个挑衅彪形大汉后,垫定了统治地位,加上红军那锃光瓦亮的光头,再也无人敢惹。虽然生意却差了许多,倒也略有小赚尚可度日。
秀芬自从见到红军到了杭州,一直闭门不出,买菜都是在门口兜售的流动小贩那里随便挑点,张光凡本来开始还妄想着与美人共食,但秀芬对他厌恶至极,接连在菜里放了大把大把的盐,齁的他嗓子肿了几天,骂了几句,秀芬竟扬言要买些老鼠药放进菜里,让他做现实版的武大郎,便再也没有来蹭过饭吃。
不过天黑的时候,他来了,笑嘻嘻的说要带她出去吃饭,秀芬看着电视一言不发,张光凡打开夹着的老板包,哗哗啦啦的数了五千块钱放到桌上“今天开发商请我们所有包工头吃饭,你若去了给我长面子,这钱不算在你爸治疗费里面,就归你了!”
这无疑是一笔巨款,秀芬心动了,在张光凡的要求下,化了个妆,回头起身的刹那间,张光凡都傻了,简直美若天仙惊为天人,清丽脱俗到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嫦娥下凡!
他吞咽了下口水,连连称道“太好看了,太好看了…”
宴会设在花中城大酒店,十多个包工头,各自都带着明显不是老婆的妖艳女子到齐了,开发商赵总是个六十多岁,满面油腻的秃顶肥胖老男人,他招呼众人坐下,自己坐在上席,整理了一下耷拉在腿上的大肚子,审视一周后开始招呼大家吃菜。
觥筹交错中,他面红耳热的先是督促提示各位,一定要保证工期狠抓质量安全生产,接着宣布江心岛板块正式开工,需要承包的明天可以去办公室洽谈。
众人热情高涨,轮番马屁劝酒,那些妖艳的女子也都在工头的示意下纷纷举杯敬酒,张光凡敬酒后,胳膊碰了碰秀芬,示意她也去敬两杯。
秀芬没动,张光凡低声道“那五千你不想要了”
秀芬这才端着酒杯起身,走到开发商旁边“赵总,我也来敬你一杯!”
赵总正喝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敬酒,夸她的名字“阿香”真是清雅可人寓意十足内涵丰富具有诗书门第的墨香韵味,听见秀芬来劝,有点近视的他仔细看了看,眉开眼笑的举杯“好好好,来来来,干杯,干杯!”
他仰脖一饮而尽,咂巴着嘴询问秀芬的名字,张光凡抢先回答“她叫秀芬!”
赵总又连道这名字好啊,把夸阿香的话又重复一遍夸了秀芬,看着两人喝下,又给她俩各斟了一大杯,说是回敬,秀芬在张光凡不停抬手示意喝下的举动中,咬牙皱眉强灌了进去。
两杯白酒下肚,秀芬有点晕糊了,回到座位中有点恶心,朦胧中只见赵总又举杯来劝她和阿香,眼见阿香爽快的仰头喝下,她也机械的喝下了那杯白酒……
半夜秀芬头疼欲裂,摸索着想要找点水喝,一下听到旁边有人打呼噜,以为是张光凡,仔细看看肚子比张光凡还大,就像一个杀好刮完毛吹足气的年猪,竟然是那个赵总!
她惊的脑子一晕,又发现自己赤条条一丝不挂,啊的一声惊叫,扯过床单就捂在了自己身上。
更让她吃惊的一幕又出现了,赵总旁边还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居然是那个阿香!
她被秀芬扯动床单惊醒,睡意十足的说了声“干嘛?大惊小怪的!”
羞怒的秀芬绕床跑到阿香那边,一脸惊恐的指了指赵总,张嘴想说话,可是说不出来。
阿香起身一把捂住秀芬的嘴,低声道“别叫!咱俩都是来陪睡的,你忘了”
秀芬激烈的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说话,阿香捂的更紧了,小声问“你自己不知道吗?老赵好色,工头都是用这一招来贿赂,一般的人,还看不上呢你家老张没告诉你?”
秀芬颤栗着眼泪都下来了,拼命摇头,阿香“嘘”了一声示意她别说话,从床头一堆凌乱的衣服中挑出秀芬的,递给她附耳道“反正睡都睡了,别吵了出力不讨好,赶紧穿上回去找老张吧!”
秀芬这才在昏暗的吊顶灯带蓝光下,蹲地飞快穿好衣服,跌跌撞撞的满面泪水跑出酒店……
秀芬做梦也没想到张光凡会如此卑鄙!深恨自己为什么喝了那么多的酒,她哪里知道,即便那酒她只喝一杯,也逃不了晕倒的命运,因为,她的杯子已经被张光凡下了迷药。
秀芬找了个通宵营业的小店,抖抖索索的拨打张光凡电话,这个老狐狸早就关了机。
秀芬气急败坏的挂了电话,打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夜里张光凡是从不敢住她这里的,一是怕郑亚斐起疑心,二是怕郑亚斐又绿了他,听以住处没人。
秀芬恨意无处发泄,失控之下,拿起房子里的锅碗瓢盆统统砸了个稀巴烂,仍不解恨,一股脑的又砸了电视及所有家具……
张光凡如愿以偿,同那个献上阿香的包工头承包了整个江心岛二十几幢楼的工程,保守估计可以净赚两百万。
这个阴险至极的家伙,知道秀芬会打电话到医院,给那边多打了一万块以平息秀芬怒气,白天电话都是先让一个小马仔接,确认不是秀芬后才接过电话,夜里,统统关机。
秀芬从未去过他的工地,也不想去找他,饿了三天,想想自己如果死了,父亲的治疗铁定会断,而且秀良又告诉他,父亲头发都掉光了,连眉毛都一根不剩,还天天喊着骨头疼,以前看见化疗会浑身发抖,现着疼到总是催着快点化疗了。
无奈之下,秀芬只得昏昏沉沉又去买了锅灶,她扶着自己虚弱疼痛欲断的腰,煮了一点白水面条,屈辱的吃了下去……
楚建国的病情彻底恶化,全身大面积癌细胞扩散转移,并发呼吸道堵塞及胸膜感染,痰吐不出咳嗽憋气到经常呼吸中断,发作时如同被人捂了口鼻青筋暴露手脚乱扒乱蹬。
在征得秀芬秀良同意后,几个医生在楚建国又一次难以呼吸时,做了简单的麻醉,一刀切在他的喉咙上,鲜血迸射,溅了楚秀良一身一脸…
喉咙切口血沫噗噗噜噜,楚建国从那里得到了大量的新鲜空气,拼命喘息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医生插好了管子,护士手脚麻利的用仪器吸完痰,多天不能安睡的楚建国,舒服至极的,沉沉的睡着了……
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世上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没有包到工程的包工头,客意的将张光凡外面包养了小情人的消息,告诉了郑亚武,郑亚武又告诉了姐姐郑亚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