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日光阴又悄然无息地流逝,夜半,就在牧宁久不见阿陌而心神不定时,他在他的偏僻小院不知踱了几个来回。
白泽趴在池子边上,伸着邪恶的爪子,去逗那池子里的锦鲤。它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忍不住对它身后举棋不定的牧宁说道:“要是想她了,便去见她呗!何必在此纠结,畏缩不前?”
听了白泽的话,牧宁只是深深望了它一眼,最后才下定决心,一言不发地消失在院中。
白泽继续逗着锦鲤,轻叹了口气:“唉~相思难,相思苦!倒不如这鱼儿来得快活,凡事皆可忘!”
王宫守卫森严,而对牧宁来说,想随意进出这里,轻而易举。
他隐匿身形,淡然走进邬璃的寝宫,在邬璃的床边发现了酣睡的阿陌。原来是邬璃这几日病了,才没有带阿陌去罗府让牧宁治病。牧宁瞧见她坐在地上,靠着床沿,扒着边边,竟也能睡着。他不觉嘴角上扬,浅浅一笑,半蹲着身子,忍不住伸出手,轻触她微蹙的娥眉。然后温情似水,轻启薄唇,柔声细语:“葶滢,可是梦魇了?莫怕,我在!”
阿陌像是听到了牧宁的安慰似的,眉间舒缓了许多。他静默着,三百年的淡漠,换得须臾的温存。牧宁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温润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他为她理云鬓。只此须臾片刻,岁月静好……
牧宁守了阿陌一夜,直到卯时一刻才离开。
白泽正于屋顶小憩,发现牧宁的气息才睁眼。院亭寂寥,牧宁忽现。白泽懒懒地伸了个腰,从屋顶一跃而下,落在了牧宁脚边,仰头环臂地对他说道:“舍得回来了?怎么样?见到了,总该放心了?”
牧宁沉默不语,方才的温润不复,眼中唯有黯然失色,他默默绕过白泽,进了屋中,闭门不出。
里面无声寂寥,屋外唯有声声叹息……
片刻之后,牧宁在屋中闭目养神,却在心境中见到了他。
这三百年中,他一直没有出现,没有扰乱牧宁的计划。想来,他的目的也和白泽一样,想看到牧宁如何败给天道。
那浑厚阴邪的嗓音响起:“你救活她又如何?你和她,终究是有缘无分!”
牧宁眉头紧锁,声音低沉沙哑:“你住口!!!”
他始终不屑地说道:“呵!急了?可你凶我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天道的错!!!是他神界的错!!!”
他最后的两句带着忿恨和凶戾之气,几乎是暴怒之后的嘶吼。
然而下一瞬便恢复如常,平淡如水,冷冽淡漠地说道:“我们赌一赌,如何?”
“你要赌什么?”
“就赌你和她的未来!若你赢了天道,与她得以相守,我便放下前尘旧梦,自愿离去;若你败了,我要离开心境,这副身躯由我主导!”
“……你不过是想控制我,助你复仇罢了!”
牧宁虽说出了他的想法,但他却毫不意外,也不在意。只听他森然起笑:“呵哈哈哈哈……那又如何?你有的选吗?即便你不愿,我也有法子离开心境!别忘了,你即是我,我即是你!给你选择,不过是想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天道无情!”
牧宁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好!如你所说,你我便赌一次!”
他在一声哼笑后,便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