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花开了,红艳艳的围绕这树枝垂下,像被切碎的血手,向地面降下红尘。红尘带来了让人困惑的带着红晕的天,而鸟儿甩着红喙叫嚷,鲜血淋漓沾满胸前的发。
某只鸟儿的尸体在树下,灰灰菜和嚯嚯草也变得红艳艳,车轮嘎嘎吱压过了,除了红印什么都没有了。
有了这样的天,还有一簇簇不吉的红色木棉花,正掉落在行人的头上。行人咿咿呀呀呀,小孩笑着在树下捡花,你拿着红色伞站在街角,看着他们戴上红色的花。
你死时每个人头上都别着这种花,剩下的花被他们煲进汤里,吃进肚里,融进鲜血和肠子里,最终变成视网膜上微乎其微的小片流动的组织,组成视野里的一小片红。
红只会变得更红,直到你说话也带上了红的语调,你所见和所知都被那些艳丽的红色覆盖,从前你毫无意识自己被红色填满,现在你被她们包围,像红色的孔状高跟病毒,伴随话语和空气流进每个人的生活里,把所有人化成铁锈流水线的一部分。但是却又是这样美丽和夺目。没有人能够抗拒。
她有这样的记忆,你想,她记得你记得她的名字,她叫红,出生便被红牡丹的襁褓裹挟着,她在19岁时接受了你的大捧红玫瑰,和你来到了这里,一个长满红色木棉花的小镇。十分钟前她还有着蜜桃一样的美丽红晕,用乌黑的美丽眼睛望着你,而现在红的发梢带着红,红身体里的红色喷泄而出,红的四肢像揉烂了的千纸鹤,红的身子倾斜,像零散的柴火间冒着一团火,红腰间的组织破碎,像色泽丰富的黑色羊绒。红变成了红。
你想着,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红色的神明,红色鸡冠头的摇滚神明,挥动着一节节粉嫩蠕动的肠子翅膀来拯救世人,让天空落满红色的大雨,让红色带走每个悲伤之人,就像一场大水冲走所有,一场空前的冰川溶解和生灵复苏和重生的地壳翘起和红色的脚掌重新落在地面上和燃烧的野火升起。炊烟熏烤着尸体和眼泪,和死亡和红日。直到日落,冰川裹着一切再次凝结,以日计时的奇迹,会带来终点,不会有红和我的毁灭。
充沛的眼泪落在红身上,像雨露落在贫瘠和枯死的土地上,红一点点溶解,像闪烁的宝石落在雨水里,我最为狰狞和闪耀的红。我终日爱着和保护的红,冰冷轻盈却仍然依靠我的红。最终化为了一片静止,在除我以外所有人眼中的布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