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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黑鳜(三)

痕迹:第二季:燕麦CP甜蜜的糖

凌晨,兰海的上空浓雾四起,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大雾和寒风在街上徘徊。不知不觉到来的十二月让寒冷更进一步了。都说高处不胜寒,然而寒风虽刺骨,却掩盖不住顶楼屋里的热气。

黎明的曙色尚未到来,持续开着的暖气,让屋内的几人睡意正浓。

和梁麦琦聊了一整夜,陆小瞳感觉心里暖暖的,正抿起双唇熟睡着。

而另一头的梁麦琦身体又蜷缩成了一团,侧身睡着。她的眉毛时而紧紧地皱起,时而又缓缓地舒展开,表情高度混乱紧张,她掉入了噩梦的漩涡。

……

梁麦琦坐在办公桌前,郑晓炯正向她请教着如何克服恐尸症。

“你可以从写小说开始,尽量想象一些血腥一点的画面,也许某一天,你会在想象和现实中找到某种一致,从而破了你的恐尸症。”

“写作真的可以帮助我克服吗?”

“也许你还会迷恋这种状态呢。慢慢喜欢看一些带尸体细节的图片,有时候,从恐惧到迷恋,只是一步之遥。”

……

时代公寓的暗室中,Michael•Cooper瘫倒在暗室的地毯上,他伸出手握紧拳头,恳求梁麦琦与自己碰最后一次拳,梁麦琦握紧拳头缓缓地伸出,与继父的拳头一点一点靠近,然而,老继父的手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双眼紧闭着。

看着死去的老继父,梁麦琦想起了咖啡馆中Jerrod的遗书。那封遗书,在梁麦琦眼前一点一点无限放大。

……

夜晚11点的钟声最终响起。

……

梁麦琦在混乱的梦境中,她抓紧了被褥挣扎着,想快点醒过来结束梦境,但她却思绪万千,一直无法清醒。直到手机闹钟响了,才把她给震醒。梁麦琦听到闹钟声,猛然睁开双眼,心跳频率越来越快,她用眼睛迅速围着四周转了一圈,确定自己已经回到现实,才大口地喘着粗气,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心跳节奏。

“姐,你怎么了?”陆小瞳也被梁麦琦的闹钟声吵醒,她揉着依然瞌睡的眼睛疑惑地看着梁麦琦。

梁麦琦连忙关掉闹钟声,安抚着陆小瞳:“没事没事,再睡会。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局里。我帮你去看看黑子。”

“哦哦!好吧那我再睡会。”陆小瞳转身继续闭上眼睡着了。

梁麦琦不再有睡意,她批上外套走出卧室,并重新关上了门不再打扰陆小瞳。当她环顾客厅时,却发现了令她更担心的一幕。廖岩也陷入了混乱的梦境。

廖岩的梦境中也出现了很多零碎的场景:

郑晓炯曾经在英国L大学与自己擦肩而过。

黑鳜的第一篇小说:女法医与男心理医生的故事。

郑晓炯与吴大同那鬼鬼祟祟的“情报”交接。

郑晓炯经过自己的法医办公室时,不再有对尸体和血腥画面恐惧的表情。

洗浴中心的命案现场,赵子夜死死盯着梁麦琦的愤怒眼神,那眼神似乎在告诉廖岩,在饮料中下药的人就是她,或者说,就是被郑晓得指使的。

……

梁麦琦走到沙发前蹲下,看到廖岩闭眼挣扎的慌乱表情,她心疼地伸出手去,轻触着廖岩握紧成拳头状的手,那手很抖。

廖岩被梦境牵引着回到了时代公寓,那是梁麦琦曾经的家,他看到了一个貌似梁麦琦的女人,从公寓楼的楼梯间坠落到了地面,女人在他面前飘忽着,离他越来越远,身影越来越模糊……

梁麦琦感觉到那手抖得越来越厉害,眼角还流出了几丝清淡的泪水。她轻抚着廖岩的脸颊,用大拇指擦掉了廖岩眼角的泪痕。

……

在梁麦琦的轻抚下,廖岩终于苏醒过来,他眼里闪着泪光,看着梁麦琦的轮廓都有些模糊不清。他揉了揉眼睛,擦去泪多余的泪痕,努力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更清晰。直到双手感觉到了梁麦琦手心的温度后,才确定自己已经真的醒来,回到了现实中。

“看来你也被噩梦缠身了。”梁麦琦依然用手轻抚着廖岩那略显苍白的脸,将自己脸贴近廖岩,温柔地在廖岩耳边小声说。

廖岩听到了一个关键的“也”字,就立即判断出梁麦琦和自己一样,也是被噩梦惊醒的。他轻轻点点头,欲从沙发上坐起来。

梁麦琦搂着廖岩的脖颈将他扶起来坐着,也许是顾及到旁边还在熟睡中的黑子,她首先问起廖岩:“他昨晚没事吧?”

“昨晚醒过一次,我帮他重新擦了药之后,又继续睡着了。今天应该会没事了。”廖岩机械地答着。

“那就好。我找到了一些新疑点,走,去工作间里说。”梁麦琦站起身,拖着廖岩的胳膊径直走向工作间中并关上了门。

廖岩脚步僵硬地跟着梁麦琦进了工作间,随着黑子在自己视线中逐渐消失,他突然站立着不动,将梁麦琦紧紧抱在怀里:“别说话,让我抱一会。”一边说着一边把胳膊慢慢收紧。

由于力量过大,梁麦琦来不及躲闪,整个身体几乎是被廖岩“撞”到怀里的。随着廖岩把胳膊一点一点地收紧,她突然感到一阵酸痛,甚至能听到自己浑身骨骼都在咯吱作响。但她没有抗拒,强忍着酸痛感,也缓缓地伸出手抱紧了廖岩。

良久,廖岩才缓缓地开口说话:“我刚才梦见你离我……越来越远。”

梁麦琦也顾不得廖岩短暂的“禁言令”,试探地开口说话:“我一直都在。”

廖岩松开了怀抱,温柔地看着梁麦琦问:“你梦到了什么?”

梁麦琦转身望向白板上那张继父的照片,缓缓地说:“我在梦里,回到了时代公寓的那间暗室。准确地说,是又看到我继父了。”

“又看到你继父了?”廖岩重复着这句话,并推断着:“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梦见他了?”

“但这次我发现了新的疑点。”

“什么疑点?”

“Jerrod的遗书。”

梁麦琦开启了大屏幕,并用电脑连接着,调出来一张图片投屏,那图片正式双色玫瑰案中的物证图片。当时英国警方请求协查时传过来的图片。

廖岩在电脑桌前坐下来,思考了一会说:“你的意思是,既然凶手已经认定了是你继父,那么Jerrod的他杀到自杀的结论是不成立的。也就是说,Jerrod的遗书很有可能是伪造的?”

“是。”梁麦琦肯定了廖岩的推理,“Jerrod曾经被我继父催眠过,甚至控制过。创意写作社团是他组织起来的,但实际上……”

“但实际上,那是你继父通过催眠,植入到Jerrod脑海里的潜意识。目的就是为了吸引你加入,从而开始他的杀人盛宴。”廖岩打断梁麦琦说。

梁麦琦脸上露出一丝暖心的笑容,廖岩总是能感应到她内心的想法。

“刚才其实……”廖岩停顿了,思考了一会继续说,“其实我还梦见了一个人。”

“你说的是她吗?”梁麦琦切换了投屏的图片说。

大屏幕上再次出现了郑晓炯的照片。梁麦琦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但她现在不得不提,毕竟这已经成了她的梦魇,她想尽快去除这个梦魇。

廖岩也知道,提到郑晓炯让梁麦琦心里很不舒服,他在努力地回忆着刚才的梦境:“黑鳜的第一篇小说,女法医和男心理医生的故事,这很明显就是在针对我们,只是角色颠倒了。你还记得她所写的剧本吗?如果没有发生命案,之后的剧情里也是男女主互换了身体。她一开始,的确是在模仿黑鳜。”

“但是现在,她继续以黑鳜为笔名,甚至继承了黑鳜。”梁麦琦接着说,“我曾建议她通过写作来克服恐尸症。”

“我记起来了,那天她来找你归还那两个U盘,经过我的办公室,竟然没有了恐惧感。”廖岩继续回忆着。

“U盘……”梁麦琦眼神有些诧异,突然想到了什么,“或许,她不是来归还U盘的,而是要给我看U盘里的东西的。她可能动了手脚!”

梁麦琦迅速找出那两个U盘,插到电脑接口上,查看着里面的内容。那些内容,令她和廖岩都大为震惊!那是继父死亡的全过程视频,那暗室里的椅子上,竟放着一只针管!另一个U盘,则存着黑鳜未曾公开发表在网上的小说原稿!小说的第一篇内容写着:终于,老麦克在麦琦的面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最后杰克和麦琦幸福地在一起了吗?落款署名:黑鳜。而杰克,正是廖岩的英文名字!

廖岩看着大屏幕,目光呆滞,看完后又转身对视着梁麦琦。而梁麦琦也用同样的眼光对视着廖岩。这一刻,让梁麦琦再次回想起继父临终前与自己的碰拳,那个未完成的“权力交接仪式”到底意味着什么?继父的那一句“你不是我的作品,比这更好,你!是!我!”,她真的是继父的影子吗?

“小瞳查到过,郑晓炯和我们两个曾经是校友。”廖岩在脑海中整理着思路,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杰克这个英文名,是我去英国留学临时取的,回国的时候就弃用了,知道的人很少。”

“还有,那只针管。物证资料里并没有提到。难道是痕检组遗漏了?”梁麦琦接上廖岩的话说推理着,随即忙碌地查找起电脑里的资料,很快地找到了针管的图片和痕检报告。

“没有遗漏。但是上面没有指纹。针管内的残留物,是东莨菪碱。”廖岩看着屏幕上的资料说。

“东莨菪碱……致幻剂?”

“同时也是吐真剂。对中枢神经有抑制作用。”

“我继父患的是脑血管瘤,这种药能加速脑血管瘤病变吗?”

“不会,只是起到镇静作用,在讯问的时候很难说谎。”

“拱手相送的真相……”梁麦琦在脑海中重现着继父陈述自己罪行的情景。

“艳艳告诉过我,赵子夜在咖啡中加入的也正是东莨菪碱。”廖岩回忆着。

……

“有时候,从恐惧到迷恋,只是一步之遥。”梁麦琦看着白板上的那一张张照片,重复着自己曾经对郑晓炯说过的话,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她在打开一个空白的Word文档,敲击着键盘,缓缓地写下两个字:痕迹,并紧随其后写下落款署名:梁。

“麦琦,你不会是想重操副业吧?”廖岩看着梁麦琦这一系列的连贯动作,有些疑惑不解,却总能猜到梁麦琦在想什么。

“对,写作。”梁麦琦说,“以前,我总喜欢去死者生前去过的地方思考,这是种工作习惯。这种习惯,让我迷恋。所以我想把这几年来的经历记录下来。或许,还能从中找到灵感。”

“从恐惧……到迷恋……”廖岩将目光聚集到梁麦琦眼中,好奇地问,“你对我,不会也经历过这个过程吧?”

梁麦琦终于淡淡地笑着,温柔地说:“我对你没有恐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只有迷恋。”

廖岩舒展开眉毛,轻轻吻了梁麦琦,将梁麦琦扳倒斜靠在自己胸口上,轻抚着她那顺滑的头发,浅浅地笑着安抚她:“谜底快露了。这一切,会结束的。”

廖岩在心中过滤着几种可能的答案,思路也越来越清晰。他所说的谜底,其实就是在等待梁麦琦微信上那个所谓的“吴大同”给她发信息。他知道,梁麦琦也在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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