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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夜 苏州河下

杀死前男友的七种方法

田鸿杰的父亲是名酒商,靠他从东欧走私进口的一大批带野牛草的“伏特加”发了大财,离婚后每次约来一个女友都会打电话招来胡宇桐,让他把田鸿杰送到他姑姑家去。

于是胡宇桐按照约定在南苏州路等待,渐渐地,他看到一个小男孩,约莫十四五岁,穿着红白相间的校服,背黑色双肩包,正在道旁蹦蹦跳跳地玩耍,绕过一根又一根的电线杆,过马路时左顾右盼得像个精灵。

胡宇桐追上去问:“你是不是叫田鸿杰?”语气与神情都很漫不经心。

阳光自头顶直射下来,从田鸿杰的角度看去,那人眉骨下深重的阴影令其不由地警惕,但他仍是微微点头。

“上来吧!”胡宇桐一腿跨上摩托,招呼道:“你爸喊我来接你。”

“你让我在哪儿坐?”

“要不你坐前面?”

“我要坐后面。”小朋友噘着嘴道,侧着坐上去。

胡宇桐回头看了一眼,叮嘱道:“把衣服拉上。”

对此田鸿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将拉链往上提了提,胡宇桐又将头盔递过去,对方磨磨蹭蹭地整理带子以示抗议,这让他觉得好笑,青春期小孩特有的固执。

“你这样是不行的。”

闻言,田鸿杰改为跨坐——这是他最大的让步,双手扶住车尾,“好了。”

无奈之下,胡宇桐只好抓着他的手抱住自己的腰,“抓紧了,我们出发!”

刚开始二人都没怎么说话,胡宇桐专心看路,而田鸿杰的目光先开始一直飘忽不定,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一会儿看道旁的风景,最后定格在眼前人身上,专心看他。

胡宇桐问:“我有什么好看的?”

“看看都不行。”田鸿杰答。

又出现了,青春期小孩的特征之一——喜欢跟长辈顶嘴。

“你算长辈吗?”

“我看着不像吗?”

“不像。”田鸿杰郑重摇头。

“那就不算吧。”

这个小小的让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田鸿杰嫌他车开得太慢,称“开摩托车就要有开摩托车的样子”,为了不丢他偶像——施瓦辛格与马特狄伦的脸,胡宇桐开始提速。扑面而来的寒风往脖颈倒灌,田鸿杰在后座不断摸索对方的外套口袋将手揣进去,发现余热尚存,慢慢地露出了笑容。

在田鸿杰姑姑家的楼道里,胡宇桐原本在后面跟着,突然像发现什么似的绕到对方身前,蹲下来为他系鞋带。那人楞在原地,直到他起身,说了句:“好了”,才后知后觉地跟过去。

他仍沉浸在刚才的场景中。走着走着,身后的脚步声变得仓促,叫做胡宇桐的邮递员出现在自己面前,原本高大的身影矮下来,纤长的五指在其鞋面灵活纷飞,自己一伸手就能摸到对方轻微颤动的发旋,他甚至都没有直接接触到他的皮肤,内心就已经开始小鹿乱撞。

后来胡宇桐每次来接他,田鸿杰都早早等在门口,实在来不及便坐在楼梯扶手上一路滑下,被警告过很多次都无济于事。

田鸿杰喜欢坐在摩托车后座观望整个城市,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体会自己的渺小,便总是想出很多办法让胡宇桐绕远路,有时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欢兜风还是喜欢跟对方待在一起。

在所有的交通道路中,田鸿杰尤其喜欢穿梭隧道。隧道里光线昏暗,每个人的心思都被照得澄明。他喜欢看胡宇桐的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之下,双眸却依旧熠熠生辉;喜欢将脑袋靠在对方的后背闻他外套上的味道;喜欢闭上双眼聆听马达的轰鸣,假装他们在私奔,假装这条路永远走不完。这时候他就会让胡宇桐开慢一点,再慢一点,然后脑海中浮现出王家卫电影里的话:

“我已经很久没有坐过摩托车了,也很久未试过这么接近一个人了。虽然我知道这条路不是很远,我知道不久我就会下车。可是,这一分钟,我觉得好暖。”

生日那天,田鸿杰照常出现在南苏州路,手里抱着一瓶从家里偷来的伏特加和一只小熊维尼的玩偶——那是胡宇桐送他的生日礼物,一见到对方就笑得见牙不见眼,跳到后座拍了拍车屁股作骑马状,“驾!驾!”

胡宇桐带他玩了一整天,玩累了便坐在马路牙子上边喝酒边撸串,你一口我一口,很快二人都醉了,田鸿杰提出追逐夕阳,谁先追到算谁赢,于是他俩又沿着苏州河跑了好几圈,看到彼此颤颤巍巍的样子笑得直不起腰。

这让胡宇桐想起气联刚刚成立那段日子,二公结束后,节目组让他们在天台搭个烧烤架庆功,三人未经商量便明确分工,胡宇桐负责烤,田鸿杰负责吃,而小李负责夹在中间插科打诨。

在当时的气氛下,大家都有一种大考过后如释重负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期中考及乐团第四人的选择又如同巨石一般压在众人的心头,这让胡宇桐感到迷茫,不知道未来在哪里,而田鸿杰仍在一旁叽叽喳喳:

“......我小时候家里人看了一堆教育方面的书,其中有一个著名的棉花糖实验,就是将两批小孩关进同一个房间里,告诉他们只要忍住十分钟不吃手里的第一颗糖就能吃到第二颗。忍住没吃的那位以后可以成为很了不起的人,因为他懂得抗住诱惑延时满足,我爸妈也对我做过这种实验。”

“然后呢?”他问。

“然后啊,然后糖一到我手里就被吃了!”对方说着忍俊不禁,“他们原本想骂我来着,结果我只用一句就把他们镇住了,你猜我说了什么?”

“什么?”

“我说,15分钟?我们都不知道15分钟后自己是否存在,整个宇宙是否安然无恙。”

对方配合着手势表情夸张,仿佛身处舞台中央被聚光灯围绕。

一个男孩子,皮肤这么白,嘴唇这么红跟果冻似的,难怪每次公演台下的女观众一见到他就激动得要晕倒。

想到这,胡宇桐的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冲动:

刚吃过烤肉,衣服被油渍沾污、被浓烟熏烤,唇齿间尽是牛羊肉的膻味,但此时此刻我只想拉着你的手到空山听雨,在电闪雷鸣之中狠狠吻你,历经数次白头。

他这么想了,到底没敢这么做。摄像机还拍着呢!

可他的眼睛变得很亮很亮,比萤火虫还亮,比路灯还亮,照着田鸿杰雪白得能看见青筋的脖颈,那里面明晃晃的都是欲望。

然而当对方问起“你怎么了?”的时候,胡宇桐只是别过脸去,“没什么,你头上有虫子。”接着任凭那位怎么尖叫跳脚都保持冷眼旁观。

晚上他带田鸿杰去了他最爱去的酒吧分享他最爱喝的酒,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坐在了一起,然后呢?然后......

当然是爱情。

田鸿杰吵着闹着要去胡宇桐的家,对方拗不过只好同意。刚进家门两个醉鬼就抱在一起,前者双手缠在后者的脖子上说什么都不肯松,他说:“除非你保证今晚不把我送回去”,对方答应了。

这样一个充斥着酒精、星星与雨后泥土气息的夜晚,似乎注定该发生什么,而最终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躺在沙发上听歌,看了一夜的盗版VCD。

深夜,胡宇桐已经睡着,田鸿杰还坐在旁边观察他,观察整个屋子,强迫自己记住这里的每一个细节,说不定这就是他未来几十年生活的地方呢!

想到这,田鸿杰微微勾起嘴角,半张脸沐浴在月光中低吟浅唱:

“你总是出现在雨中的夜晚

没有星星 没有灯

可我眼前总是不断浮现你的脸

总想抓住你视线

而你却像风一样 吹过我身边

......”

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胡宇桐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当然不单是一个送货的,黑道上的生意他也做,平时在酒吧与人碰头,人家给他介绍生意,有时也需要他配合着做一些摆不上台面的事情, 比如这次人家决定干票大的——与田鸿杰有关。

胡宇桐不知该怎么拒绝,他选择刻意回避,不看田鸿杰,不接田鸿杰的电话,然而他并未想到,小孩儿初次尝到爱情的甜头,哪受得了这种委屈?

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越来越大,近乎锲而不舍。胡宇桐跑去开门,发现田鸿杰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外,头发不停滴水,鼻梁两侧亮晶晶的,怀里还抱着他送的小熊维尼的玩偶。

奇怪的是那人一看到他就笑了,露出粉嫩的牙床,像只猫。

胡宇桐突然就不忍心赶他走了。将对方安顿在沙发上,用毛巾擦干其脸上的水渍,却不小心越擦越多。隐匿在刘海下的眼圈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转,却倔强得不肯落下。

余光瞥到茶几上的伏特加,田鸿杰仰头痛饮,被人夺了过来,他哽咽道:

“我喝多了你才会让我留下来。”

接着像从前那样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两条腿八爪鱼似的缠上来,“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不理我是因为你喜欢我......”

怀里的小小身躯还在不停发抖,抽噎声一刀一刀凌迟着他的心。胡宇桐放弃挣扎回抱对方,一下下轻拍后背,哭泣声越来越小,直至停止。

那天晚上,换作胡宇桐盯着田鸿杰的脸看了整夜,他已在内心做好决定,身不由己了一辈子,这可能是他做过的唯一真正属于自己的决定。

第二天一早他便到酒吧找接头人说放弃,对方问:你是不是看上那孩子了,这次的任务很简单,下星期三,田鸿杰的父亲带新女友回家,他一定会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只需将人带到光复路待上十几个小时,等我们拿到钱以后,人就可以放走任你处置。

末了不忘补上一句,你还有把柄在我们手上呢。

胡宇桐不说话,他很早便从学校退学,在社会上结交了一群不三不四的朋友,也就是在那里他得到人生中第一辆摩托车——朋友偷来的哈雷,骑上了就不想下来。

他想骑着它做出一番事业后衣锦还乡,然而城市的迷宫不是一台摩托车就能绕出来的。为了生活他在朋友的怂恿下干了许多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事情,后来这些人死的死,坐牢的坐牢,而他只能背负这些阴暗的过去继续走下去。

古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个傍晚,胡宇桐骗田鸿杰喝了许多酒,后者一路上都在呕吐,前者却没有为了他停下一秒,甚至从未尝试过减速。最终他把小孩儿从后座抱下来,拽着他的手来到一栋废弃大楼。

大楼内光线昏暗,田鸿杰左顾右盼,眼神闪烁,以为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约会,他看着面前宽阔的后背,突然踮起脚尖,用手蒙住对方的眼睛。

胡宇桐显得很不耐烦,拨开那双手朝走廊的尽头走去,田鸿杰虽感到有些不对劲,仍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食指在对方的手掌上写字。

他们终于停下来,眼前有几排书架,顶部结了厚厚的灰,还有一套盖着防尘罩的沙发。田鸿杰又凑上来亲他,被推了一把倒在沙发上,那副茫然无措的神情刺痛了他。胡宇桐开口,不容置疑的语气:

“我们今天什么都不干只是坐着。”

见其屁股挪开一寸,命令道:

“坐着!”

目光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

田鸿杰双手抱膝,在沙发上缩成小小的一团,等待对方的下一步指示。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了,胡宇桐将手机递到田鸿杰嘴边让他唱歌,那人一双大眼睛望着他眨也不眨,致使他别过头,催促道:“唱啊,快点唱!”

小孩儿犹疑地开口:

“......你总是出现在雨中的夜晚

没有星星 没有灯

可我眼前总是不断浮现你的脸

......”

唱着唱着,他发现不对劲,刚喊了一句:“喂?爸......”就被对方抢了回去,只听那人在电话里说道:“答应他们,他就可以回家了。”

一瞬间田鸿杰全明白了,他再没跟胡宇桐说一句话,两人隔着老大的距离干瞪眼,一个坐在沙发上,阳光像鞭子一样抽在他脸上,一个靠在书架旁,百叶窗投下的阴影将其整个人大卸八块。

准确地说,是田鸿杰单方面瞪着胡宇桐整整三个小时,对方一次都没有抬头,也因此,他没有看见那双眸子是怎样氤氲水汽,红血丝是怎样一条条爬满眼白,下唇是怎样被咬得鲜血淋漓,从头发到脚趾是怎样抖个不停。

那份少年心头滚烫滚烫的爱,是怎样被暴雨淋湿,最终湮灭成灰。

从里面出来后已是黄昏,胡宇桐正准备发动摩托车,对方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问:

“你让我爸出多少钱换我?”

“你说什么?”

“你让我爸出多少钱换我!”

“45万。”他低着头假装整理倒车镜,“快上车。”

听到这个数字,田鸿杰笑了,看着头顶的天空,嘀咕了一句:

“45万,我真便宜。”

“说什么?”

“我真便宜!”

他冲对方大声嘶吼,将摩托车推翻,不顾一切地拔足狂奔。

“你要去哪?”胡宇桐连忙追了上去,“回来!”

“你别管我!”

少年的声音被风撕碎,从喉咙里迸出一堆不成形的字句,仿佛一个腹部中弹的哑巴。

他们穿过九曲回肠的小巷,窄窄的街道,一间间廉价的脏的店,墙壁被烟熏得黑黑的还泛着油光,穿过川流不息的码头,一路上胡宇桐看见那人好几次差点从车轮下滚过去,心脏都要骤停。

洁白纤细的双足,在垃圾遍地、泔水横流的地面奔跑。他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就像雪一样,在尚未落地之前都是干净的,胡宇桐想。

远远地看到那座桥,他的内心泛起不安,仿佛有个声音在耳畔萦绕: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只见对方拐到栏杆处两手一撑便翻到了对面,脚下就是汹涌的河水。这时胡宇桐也赶到了这里,四目相对中,田鸿杰缓缓开口:

“你一直在骗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江口的风很大,看不清他是在发抖,还是在摇头。

胡宇桐刚想伸手拉他一把,对方就紧张地向后退,指着他的鼻子道:

“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见其照做,那人又皱起鼻子,天真地笑,仿佛这是一个游戏:

“你也会上当受骗啊!

你以为我会跳下去吗?

我要是跳下去了,我会变成一条美人鱼来找你的。”

说完,他凝视着他,好久好久,要将这张脸刻进骨子里似的。

有一瞬间胡宇桐以为对方已经没事了,他缓缓靠近,张了张口试探着说些宽慰的话来,这时那人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身体向后倾倒,他张开双臂,像鸟一般飞入苏州河,抑或如田鸿杰自己所说,他变成了一条美人鱼,一条为爱而哑的美人鱼。

水花四溅,少年的躯体坠入河底。从此苏州河上多了一条有关美人鱼的传说,和一名花半辈子东奔西走寻找美人鱼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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