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远走

数日后，铁匠铺门前。

　　洛尘正在与铁匠铺老板讨价还价，不为别的，只为一把上好的玄铁剑，与人争了个脸红脖子粗。

　　洛尘决定出去闯荡，既然是去闯荡就应该带点防身之物，刀枪剑戟都是很明智的选择。洛尘挑来挑去，最后选中了一把宽剑，长三尺，宽三指半，重九十余斤。

　　只不过铁匠铺老板看他年龄小衣衫又有点破旧，想必是当成了冤大头，欲狠狠的宰一番，不承想少年对于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这种市井手段甚是熟练，老板面子又下不去，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最终价钱定在四两七钱，少年忍痛给出后，把剑往背上一背，往东城门处走去。一起背着的还有他为数不多的行李。

　　他把老宅卖了，所幸买家甚是慷慨，看他是孤儿追加了十两银子。所以少年现在手头还算富裕。

　　今天洛尘起了个大早，洗了身冷水澡穿上昨天刚买的月白色衣衫，去娘亲坟前祭奠一番后便去了铁匠铺拿上定制的宽剑就出城了。他看过临川城周边地区的地图———买倒没买，他觉得看一眼就记住了，能省则省，何必浪费钱买一份。

　　出了东城门，往东南方四百里左右，便是人尽皆知的黑云森林，少年空有一身修为，实战经验严重不足，少年此时便是打算在黑云森林外围转一圈，能杀些低境界的妖兽最好，肉烤了便是大补之物。顺便碰碰运气，能不能找到一些灵药什么的。

　　黑云森林，临川城周边地区最负凶名的妖兽森林，据说其核心地区有堪比化道境的妖兽存在，每年死在其中者不计其数。但是依然有很多人为了生计前赴后进的涌入，大多数都怀着洛尘这样的侥幸心理。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你若无一技之长，别说在上层人的修真宗门，连在一个凡人的城市，你也很难活得下去。自然的规则永远都是优胜劣汰，从来如此，概无例外。

　　这时少年已走到了黑云森林外围，洛尘看着面前的莽莽森林，像是一尊安静的巨兽张着巨大的口器，默默的等着甘愿入口的人们。少年使劲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把这个略微不祥的比喻从脑海中挥出去。

　　洛尘一头扎入其中，开始了他的历练。

　　北荒，三清圣地。

　　一片浩渺的仙山之上，坐落着一座又一座的琼楼玉宇，每一栋都不似人间物，尽是出尘意，仿佛十恶不赦的人来到这里，也会被那种出尘的气息所感化。

　　作为六合间屈指可数的庞然大物之一，三清圣地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人御空飞到宗门上空的，可是这时突然从远处天际飞来一点流光，稳稳落在宗门练功场中心。那些圣地弟子看清来人后，立刻单膝跪地口称师叔。

　　如果洛尘在此，一定会发现来人赫然是为他算命的老道，只见这老道全然已无那时的一身的市侩之气，挥手间尽是出尘气息，一副高人模样。

　　老道似乎心情很差，看了一眼单膝跪在地上的弟子们道了句无量天尊后，飞向了不远一处庞大的宫殿，似乎是要去找什么人。

　　老道飞入宫殿内后朗声道：“尊主师兄可在否？”

从宫殿深处缓缓走出来了一位身着道袍，头顶紫金冠的一位中年男子含笑道，“师弟回来了，请坐。” 说完挥手间便有木质桌椅以及泡好的茶出现，不似寻常手段。

“尊主，你可知我这次出去找到了什么？”老道似乎想吊他师兄的胃口，可惜师兄人老成精：“能让师弟看上的东西，肯定不凡，说来听听。” 老道大咧咧的坐下，连喝三碗茶后，终于道：“师兄，我这次去南荒碰到了一株绝世好苗，修仙奇才，保守也能到天人境。”

　　中年男人有点惊讶的道：“只是天人境的潜力，应该不会被师弟如此看重，难道有其他原因？”

　　老道有点失意的道：“我为他算了一卦。”

　　“师弟号称是千年不遇的神算，卦象如何？”

　　“自天佑之，吉无不利。”

　　中年男人一惊，道：“大有卦，确实是奇才。”

　　老道喝了一口茶，缓缓地道：“还有一卦。”

　　中年男子忽然急了：“快说。”

　　老道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君子有终。”

　　中年男子顿时泄了气：又不是我们的人，这已经是第三个失手的了。”

　　“还有，一卦。”

　　那个被老道称之为尊主的男人已经失了兴趣：“师弟想说便说，不想说就算了。”

　　“濡其尾，无攸利。”

“嗯。” 中年男人起初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瞬后，突然站起来死死盯着他师弟的脸，一字一句的道：“此话当真？”

　　“当真。”

　　那位尊主突然像是失了全身的力气，慢慢的踱步到天台上，喃喃的道：“这个天地间最大的变数，终究还是出现了。”

　　老道似乎已经放下了心结，打趣道：“还是不想这些糟心事了，说说你搜罗的那些兔崽子们究竟如何？”

　　尊主揉了揉眉心道：“天赋出众，悟性也不错，但没有一个是想要的。”

　　“那种人普天下就那么十几个，找不到也是理所当然，”老道似乎是在安慰，“我们不是有一个了吗？培养的好，定能横扫天下。”

　　“但愿如此吧。”

　　黑云森林某处。

　　洛尘满脸是血，面前一头浑身长满倒刺的巨熊，缓缓倒下。

　　此时的少年已经发生了不少的变化，眼神凌厉了些，身手敏捷了些，算是比几天前刚来黑云森林时变强了一点。少年忽然失去了力气般，一屁股坐下，手中染血的玄铁重剑也有些磨损了，剑锋甚至被某种利器直接削平了，显得有点似剑非剑，似尺非尺。

　　洛尘的修为已经巩固在了养气境大圆满，是在不久前突破的，少年深深地体会到了生死间更能激发人的潜力，于是每天痛并快乐着。

　　洛尘匀过气来，急忙站起，他深知在厮杀现场不能呆的太久，血腥味会引来其他的妖兽，这是黑云森林外围，若是平常倒还不惧，可现在大战了一场，已是强弩之末，必须尽快走了。

　　洛尘从腰间抽出一把骨刀，剖开巨熊的后脑，挖出了一枚闪闪发光的晶石，里面好似有一枚迷你版的巨熊在里面咆哮。

　　这便是妖兽一身的精华所在，名为灵晶，价格高昂，在市场能卖出不错的价格。妖兽越强，灵晶越贵重。

　　少年吃干抹净，正打算走的时候，突然发现远处出现了两盏光芒有些妖异的灯笼，细看之下，竟是一头无比庞大的妖兽的一对眼睛，少年大骇，急欲遁走，将浩然正气灌于双腿之下连忙飞奔。

　　这是洛尘近几天来试出的一个浩然正气的妙用，速度比平常快上数倍，这份技巧救了好几次少年的命，同时也让少年深深地体会到自身手段的不足。

　　飞奔出数里之后，少年已到了黑云森林外面，脱离了危险，肩上还扛着巨熊的一只臂膀。

　　看样子是在打算今晚烤熊掌。